嗓音掷地有声,温平轻柔,一字一句,皆叩在心底。
“父亲,清槐郡主一事,明姮无愧。”
“明姮生在护国侯府,蒙您不弃,予我一方之地,至及笄之年。”
她脸上虽落了泪,但声音依旧平静,那微小的颤音,也只有她自己听的出来。单薄的身脊背骨直挺,烈风不折。
“明姮自幼受教于长姐,庇护于阿弟。自认,除了侯府之姓,再不欠侯爷半分。替嫁是我自愿之意,不委屈。解了护国侯府大劫,算是还了侯爷恩情。加上今天这一巴掌,当是彻底还清,明姮亦无愧。”
明蔺低头看着她,沉稳凝重的眉眼并看不出情绪。也只他自己知道,衣袖下的右手如灼如烧,轻颤不止。
“侯爷明姮生母乃江南官女,温婉楚楚。若非家道中落,绝不会屈居人妾。”明姮安静地娓娓道来,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父亲提及自己的娘亲。
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也给娘亲一个交代。
“娘亲说过,侯爷为官清正,为夫情深,为父仁爱。也正因如此,明姮更不该奢求什么。”
这些话,侧夫人不明白,妙七不明白,所有人都不明白。但明蔺清清楚楚,他知道她所言何意,懂得她生母何意。
他知道自己对于明姮和明澈来说,算不得是个好父亲。他一生挚爱唯明镜生母,纳妾生子全然是为了这护国侯的门楣有传承袭爵。
护国侯低垂着眸子,眼底深深翻腾,启唇几颤,终是说不出什么。
非所爱之人所出,亦是他的血脉,他们又何错之有?
明澈尚有生母护佑,而明姮在这侯府里,又是几多悲凉?
明姮眼睫早已被泪水浸湿,泪痕冰冷,她却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和感觉。她说完叩首三次,以额抵手背跪之大礼。
“此后,明姮是生是死,是顺是劫,再与护国侯府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