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起身走向云黛,还没等他接近,就有个乌孙婢女挡在他身前——

谢伯缙脚步一顿,扭脸看向相大禄,“我想与我妹妹说两句话。”

相大禄灰绿色眼眸沉沉落在这位年轻有为的中原将军身上,想到前阵子长安城里那些对公主的不利言论,再想到公主此次突然离开长安,都是为了避开她这个纠缠不休的养兄,新仇加旧恨,叫相大禄对他的态度实在好不起来。

“有什么话,谢将军大可直说。”相大禄微笑道。

“我想单独与她说。”

“那怕是不合规矩。”

相大禄笑得愈发客气,“晋国公对我们公主的抚养之恩,我们乌孙铭记在心。外臣已写信给我们昆莫禀明此事,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乌孙的谢礼就会送到晋国公府。”

谢伯缙怎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想用厚礼还了国公府这些年对云黛的照顾,就此断了她与国公府的牵连。

他正色道,“厚礼倒不必,当年我父亲收养云黛,本就是为了回报她生父的救命之恩,且她在我们谢家多年,早已是我们的亲人,这份感情也不是金银珠玉能买断的。”

相大禄应道,“谢将军这话言重了,公主与国公府的这份缘分自是千金难买。”

眼见气氛变得微妙紧张起来,云黛忙站起身,“我累了。”

她这话将局面打破了些,相大禄连忙道,“公主既是累了,那先回房歇息吧,古丽,你送公主回房。”

云黛又看向相大禄,嗓音娇脆,“我想哥哥陪我一块过去,我刚来这里,其他人都不认识,与你们也不是十分熟悉。”

屋内的乌孙人脸色微变,她权当没看到,捏紧手指,讨价还价般,“送我到门口,他就离开。”

这身着汉人裙衫的小公主,雪肤栗发,星眸樱唇,有一半乌孙人的长相,却独有汉人的温婉娇媚,没有半分乌孙女子的爽朗随性。

或者说,她除了相貌,性情半点不像她的母亲——苏赫娜的眼睛里永远闪着光芒,像娇小却迅猛的猞猁,像野性难驯的母狼,有时又像张狂任性的小马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