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院子没多久,琥珀轻轻嘟囔一声,“这大半夜谁从外头来?”

云黛上下眼皮正打着架,听到这话,也略略抬眼看了下。

只见前头的黑暗中亮起灯笼,看样子是从前门那边过来,那灯笼飘得快,可见那人脚程也快。

等再走近些,琥珀惊呼,“世子爷?”

云黛一愣,心说怎么可能是他,他这会儿该在骊山守岁的,且城门早就关了,他难道会遁地飞天术不成。然而还不等她反驳琥珀,只懒懒看那么一眼,表情就僵在脸上,她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那高大身影从风雪里走来,绯色官袍外是玄色大氅,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把紫竹骨伞,清俊的眉眼间凝着冰雪般,端正又冷冽。

云黛愣在原地,困倦的大脑混沌又清醒。

直至那人走近,身旁的丫鬟们连忙请安,问着世子爷万福,她才回过神来,木讷讷地唤了声,“大哥哥。”

伞上积着的雪稍稍坠落,谢伯缙垂下眼,看着昏暗光线下的小姑娘。

她今日穿着条海棠紫色的折枝花纹袄裙,外罩着条白色毛绒大氅,宽大又暖和的兔毛帽子严严实实地将她裹住,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巴掌小脸,小巧的鼻尖冻得泛红,像不小心沾上了胭脂。

谢伯缙轻嗯了一声,问她,“这是守完岁,要回去歇息了?”

云黛见着他就控制不住想到那晚的事,一想到就心虚、愧疚、没脸见人。她避开他的视线,脑袋垂得低低的,细声细气应了声,“是,是要回去了。”

谢伯缙看她恨不得整个缩进大氅的模样,捏着伞柄的指节不禁收紧,“你不好奇我为何在这?”

云黛微怔,好奇自然是好奇的,沉默片刻,她小声问,“大哥哥不是在骊山行宫么,怎么半夜归来?”

“三皇子明早便到长安,我奉陛下手谕前来接应。”

“噢噢,这样……”云黛点头,“大哥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