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十二月,简齐放因病去世,享年七十二岁。
简梁仿佛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那种疲态是显而易见的,过度的悲伤令他眉目间带上了深深的印记,平时温和的笑容也没有了,与人说话时声音低沉,倦意浮现。
但他是儿子,简齐放的后事都要由他来操办,只能强打精神去办理各种手续。孟真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葬礼结束、简齐放在公墓落葬,两个人才回到梦栖荷语府,好好地休息了两天。
这天早上,孟真先起床,去厨房做早餐。熬着粥时,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突然记起了孟添福和蔡金花。
没有父母的消息已有整整两年,后来,他们也没再找过简梁。
钟励说孟添福搬了家,孟真不知道他搬去了哪里,也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
她记起钟励说过的话,钟励说这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孟真当时就想对她说,不,你错了。
真的不是每对父母都是合格的,投胎是一门技术活,简梁与父母的关系对孟真来说始终是仰望般的存在,所以才会在简齐放过世后,让她也陷入到一种深切的悲伤中去。
招娣去世时,她的父母可不怎么悲伤,听唤儿说,父亲最在意的是那八万块彩礼要还出去,为了不还钱,他还送上了一个唤儿。
但以后他们也要生病,也要死的呀!谁会像简梁和简学文那样在病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们呢?铃兰?耀祖?耀宗?
孟真自我否定地摇摇头,那是做梦。
她又一次为自己感到幸运,生在这样一个糟糕至极的家庭,还能活到如今的样子。
可这世上更多的、出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没有像她这样的运气,能遇见一个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最终就是浑浑噩噩过一生。
粥熬好了,孟真走进主卧,想叫简梁起床。
他卷着被子睡得很熟,孟真爬上床,趴到他身边,亲亲他的脸颊,捏捏他的耳朵,很快就把他给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