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身虚汗,胸口急剧起伏,眼睛无焦距地四处乱看。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捉住了她的手,她投入到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听到那人说:“真真,真真,别怕,你做梦了。别害怕,别害怕,我在这儿呢……”
孟真花了好长时间才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她在医院,身边坐着的是简梁,孟真摸摸自己的身体,又摸摸自己的脸,思维混乱又迟钝。她闭上眼睛回忆,可是一回忆,就记起了那个可怕场景。
招娣的脚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呕……”孟真想吐,简梁连忙找了垃圾桶过来,还是没来得及。她一半吐到桶里,一半都吐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只是些液体,还是泛着难闻的气味。简梁却不在乎,依旧拍着孟真的背,安抚着这个小小的女孩。
孟真干呕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躺下,眼睛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开了口,声音是嘶哑麻木的:“二姐死了。”
简梁不语。
“我看到二姐死了。”孟真的魂魄终于回到体内,她咧开嘴,双手捂住脸,大声地哭起来,“我看到二姐死了!二姐死了!我二姐死了!啊啊啊——”
简梁安慰她:“真真,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二姐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孟真哭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简梁,原本哀恸的神情突然变得狠厉起来。她坐起来向他扑去,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身上,大喊大叫:“都是你!都是你!你不是说会帮我二姐的吗?!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为什么二姐会死?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我二姐!你把二姐还给我!你这个坏人!!”
这边的吵闹把医生护士都吸引了过来,护士赶紧抓住了孟真,那么小的孩子,兀自挣扎不休尖叫不止。简梁再也撑不住,站起身快步地出了病房,冲到了停车场。
他开着车,上高架,上高速,连路牌都不看,漫无目的地狂奔了100多公里,直开得汽车快没油,才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国道上停了下来。
雨下得很大。
似乎一直没停过。
雨刮器在车前机械地运动着,简梁脑袋空空地坐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从身上摸出一包烟来,他抽出一支,点燃,两只手不停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