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回去后。
关慕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笔记本,外壳很花哨,边缘还带密码锁的那种,刚上初中,班里的小女生很爱看那种台言偶像剧,还掀起了一股写日记的潮流。
她那时嘴上嘀咕着幼稚,但还是忍不住偷偷买了一本。
只不过,之前想不到写什么内容,就一直搁置着。
这会,她看着空白的内页,抽出笔筒里一支紫色芯的水笔——
「今天,他在篮球馆帮我挡了一下球,手受伤了,我感觉应该是很疼的,但他说不疼,还帮我叫了车,陪我回家,他不知道用的是哪个牌子的沐浴露,帮我开车门的时候,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小姑娘的字并不算特别好看,但没了平时那种敷衍散漫的态度,一笔一划都写得很端正。
暖色的台灯,从她的指缝里处投下浅淡的光影。
她放下笔,又撑着下巴看了一遍,眼尾扬起浅浅的弧度,把本子合上,放进书桌抽屉里。
喝完牛奶,她爬上床,躺进柔软的被窝里。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少年扣着她的肩,吻一下下落在她唇角,锁骨,再往下,微凉的手解开她的扣子,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关慕一下惊醒过来,盯着溜进微薄光线的屋内看了好一会,大脑才清明起来。
这里是她的房间。
所以之前那些隐晦的画面都是——
呜她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脸,生无可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_
因为那太过荒唐的梦,关慕短时间内没敢再出现在他面前,而初二和高二的教学楼又相隔甚远,倘若不是有心,也基本没有撞见的机会。
直到五月初,期中考试结束。
关沉以碾压的优势拿下了年级第一,被要求在期中总结会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初中部的也一同过去听了,说是要让他们提前有紧迫感。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群里。
少年站在国旗下,头顶是肆意洒下的阳光,身上是蓝白色的校服,气质干净落拓,清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坚定。
底下一片私语。
有崇拜,有仰慕,还有一些脸上藏不住的花痴和兴奋。
“有那么,帅吗?”关慕不太开心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少年的目光好像装了定位器一样,突然朝她这边看来。
交汇的那一瞬间。
她愣了愣神,直到前面的女生压抑不住激动,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分,才回过神。
有种说坏话被正主抓包的尴尬。
她心虚地别开目光,假装挡太阳一般抬起手,在额前遮了一下。
“那就祝各位学业顺利,我的讲话完了。”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将话筒递给边上的老师,不紧不慢地走下台。
“这就没了?”
“不是吧,我感觉他明明才说到一半啊。”
“可能这就是大佬吧,任性。”
......
不知道是不是关慕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又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但碍于心虚,她始终没有求证。
中午,蒋灵颜来找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南临已经步入了初夏,天气越来越热,关慕不太想出动,但蒋灵颜以她哥已经打好饭菜就等她们过去为由,把关慕一把拉了起来。
半推半就地走到食堂三楼。
除了蒋承允,关彦泽和关沉也在。
关彦泽和她一向不对付,此时看到她,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你妹怎么把她也叫来了啊,她真的很——”
话音未落,关沉踢了踢他鞋边,声音有些冷:“坐过去。”
关彦泽这才注意到这一排只有自己边上有空位,赶紧起身和关沉换位,换完还不忘冲他笑得二啦吧唧的:“还是我哥懂我。”
“......”
关慕在他身边坐下。
她从小到大都比较挑食,对着一桌子菜,只吃了一两口,然后把目光落到关彦泽那边一盘蒜蓉虾上。
有点远。
她正纠结要不要站起来夹,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底,连带着她看中的虾,关慕抬头想道句谢,却发现他并没在看自己,只是将盘子准确地放到了她面前。
他还在时不时地应着关彦泽自坐下开始就和哔哔机似的往外冒的话。
关慕抿了抿唇,低下头,默默地开始吃那盘卖相极佳的虾。
味道很不错。
一向挑剔的她也吃得很专心,等消灭得差不多,关彦泽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我虾呢,怎么没了?”
蒋承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
关彦泽目光落到空掉的盘子和残骸上,忍不住崩溃:“我说蒋承允你怎么能这样呢?什么好吃的都往你妹那边放,我跟我哥不用吃的吗?”
“?”
蒋承允心说你可真他妈瞎,但看了眼对面始终一脸冷淡把自己置之度外的某人,又硬生生把话憋下,不耐烦地开口:“你个大男生和小姑娘争什么,要吃自己再去点一盘不就好了,叽叽歪歪废话那么多!”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饭卡丢到关彦泽面前。
关彦泽无奈地抱怨:“你不知道我刚刚排了多久的队。”
附中的食堂分三层,第三层可以自己点各类小炒,但排队的人不少,还都是现烧,很耗费时间。
蒋承允才不给他好脸:“不吃就算了,其他菜是投了毒吗?一个大男生穷讲究。”
“......”
“我去吧。”见气氛僵持不下,关沉伸手去拿对面的饭卡。
但还没碰到,衣角就被人轻轻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