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还能睡?”
“......”
他不收敛,她先挑的头。
姑且各打五十大板,谁也别追究谁。
关慕想了想:“那你地拖了没?”
“没。”
“哎,你这人,我不是都说了要整理一下。”
关沉:“累,会有保洁过去打扫的。”
“可是你都答应了,再说——”那么尴尬的场面,让别人进去打扫,一眼看出来端倪怎么办?她以后都没脸再去宜伦了。
她眉头紧紧拧起。
大概是没了那层阻隔的缘故,昨晚她哭得厉害,但到最后意识都不清醒了还不忘叮嘱他打扫卫生。
关沉心疼又想笑,舍不得再逗她:“拖了,里外也都整理过了。”
“哦,那就好。”她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吧。”
“......!”居然都这么晚了?
她有种把好生带坏的心虚,戳了戳他下巴:“关沉,你堕落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耽误工作的。”
“是吗?”
“嗯,你这样宜伦...会不会破产啊?”
关沉若有所思了一会:“可能会吧,但不是还有你吗?”
关慕陡然想起来曾经自己确实说过要养着他的话,可那时候不是以为他是失业青年吗?
见小姑娘一副苦恼的样子,关沉亲了亲她发心,忍着笑,“怎么,后悔了啊?”
“哪有。”关慕心说自己还不至于这么言而无信,“养就养,反正我有钱呀,没有基金会的话,京盛还有徐晏给我打工,再说——”
她顿了顿,盯着那过分优越的五官欣赏了一会,“你这张脸,下海的话应该挺受欢迎的,我也不亏。”
这回,关沉是真的绷不住了,笑得胸腔都发颤:“这么看得起我啊?”
“对啊,你这算是顶级的小白脸了,服务呢,也不错,身材嘛——”关慕不老实地把手伸进被窝里,在男人肌络分明的下腹摸了一把。
但很快,被扣住手腕。
滚烫的气息从颈侧压下来,她双手抵着他肩膀,有些怂了:“你干嘛?”
“小白脸给你服务。”
“不要!”她挣扎着抬脚去踢他,但人没踢到,自己疼得轻呼了一声,眼眶潮红地瞪着他。
关沉其实也没真想做什么,只是想逗她一下,这会把人欺负狠了,也有些后悔,躺回她身边,讨好地握过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了亲:“饿不饿?”
“有一点。”
“那哥哥去做饭,想吃什么?”
“随便。”
关沉掀开被子起身,随手抓了件衣服套上,紧致的人鱼线没入扣子之下,关慕看得喉咙有些发干,悄声转过头,把大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关沉。”
“嗯?”
“你说,我们,嗯...会不会有小宝宝,昨天——”她欲言又止。
关沉俯下身,把人转过来,揉了揉她的头:“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要宝宝啊?”
“就想要,不行吗?”
“行,”他唇角扯了扯,尾音压得又低又散,“不过要宝宝,以后晚上得多多辛苦你了。”
此辛苦非彼辛苦。
关慕发觉他现在越来越没正行了,拽过被子盖到头顶,烦躁地催促了一句:“做饭去。”
“好。”
_
关沉对要孩子的想法一直很淡。
有了就养,没有也挺好,毕竟有了她之后,他就没有其他任何奢求了。
但关慕似乎不这么想,那天之后,她对生宝宝的兴趣就与日俱增,两个月没有动静,苦着小脸扒拉着他问:“关沉,你要不要去和我去一趟医院啊?”
“身体不舒服?”
“不是,”她有些难为情地说,“就还没怀孕,要不要做个...精.子活跃度测试?”
关沉哭笑不得:“你这是怀疑我啊。”
“没,我自己也检查。”她立马解释,蹭到他身上撒娇,“好不好嘛?我已经,那个约好了。”
“......”
“我亲亲你,你别生气。”
真的是败给她了。
第二天一早,检查结果出来:两人各项指标均为正常。
医生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劝俩小年轻“这种事不用太过着急,除了概率问题,还得看缘分不是?放宽心就好了。”
除此之外,还旁敲侧击问了一下两人的那方面和不和谐。
关慕羞耻得恨不得给自己挖个地洞。
走出医院,关沉拉住走得飞快的人,捏了捏有些泛红的小脸:“这回不用急了吧,放宽心。”
关慕撇开他的手,把一大摞检查单全丢给他,目不斜视地往外走,边走还边生气地嘀咕:“也是,某人都三十岁了,心比大马路还宽,我这么年轻有什么可急的。”
哦,是嫌他老。
他无奈地笑了笑,大步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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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世上的事,是不是都有这么个道理。
你求它盼它,它偏不来,后来一旦把这事看淡,不在意了,它偏偏又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五月中,南临刚入夏。
关慕去临市的一家福利机构参观活动,讲座结束后,她有一个致辞,念到一半,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这可吓坏了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
一群人片刻不敢耽误地把人送去医院。
刚到,关慕就清醒了过来。
配合做完所有检查,随行的助理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满脸愁容地看着她:“关总,您还好吗?”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想吐,可能是没吃早饭,低血糖。”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解释道。
助理看她脸色缓和过来,琢磨起刚才那句话。
“想吐?”
似乎联想到什么,她试探着问:“关总,您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个?”关慕也觉得挺匪夷所思的,但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小腹,“应该不会吧。”
可仔细一想,这个月自己的经期确实延迟了。
该不会是真的——
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摸出手机,翻到关沉的号码,刚准备拨出去时,又停住,万一只是饿过头胃疼呢?
岂不是要害他白高兴一场。
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或许是心里已经铺垫下了期待,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磨人起来,在她不知道多少次望向诊室的时候,门终于打开。
“恭喜你啊,关女士,怀孕两周了。”
已经预想过的结果,从那一堆检查报告和医生口中被证实,还是砸得她脑子里好像炸开了烟花,晕晕乎乎的。
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助理扶着她走到休息区,欢愉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她握紧手机,正犹豫是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还是回去后给他一个惊喜,身边的助理连着喊了她两声。
下意识地抬起头。
不远处,一个肩宽腿长的身影正大步朝她们这边跑过来,脸上裹挟着一层阴沉和冷意,关慕还没来得及挥手,就被一个用力扯进了怀里。
她有些懵了:“关沉——”
“让我抱一下。”他声音哑得厉害,气息很乱,关慕手环上他的背时,才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心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轻轻拍着男人的背:“关沉,我没事。”
“你能不能先松开一下,我有一点点疼。”她声音又软又轻,却让关沉大梦初醒般一下卸掉了力。
他退后一步,手虚虚环在她腰间,眸光深黑地仔细打量过一遍,稍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
“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关慕瞥了一眼身边的助理。
助理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是不是好像还没缴费?我先过去了。”
“......”
人走后,关慕收回目光,看着眉头依旧紧皱着的男人,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关沉,我接下要告诉你一个惊天消息,你要不要先找面墙扶一下?我怕你晕过去。”
“你说。”
这么沉得住气啊。
关慕拿出身后的检验单举到他眼前,带着几分卖关子的意味:“自己看。”
关沉快速扫了一眼,眉头拧得越来越深。
“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骗你的吧?”
“没有。”
“那你怎么这个态度,我怀孕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关慕撇了撇嘴,强调说,“我怀孕了,你的。”
关沉:“嗯,我的。”
“那你还——”话音未落,他握住她的手,把人轻轻揽到怀里,脸贴上他胸口的一刻,她才感觉到那起伏的胸膛和狂乱的心跳。
她仰起头,看着男人眼睛未褪的红,突然有些心疼:“你今天,是不是吓坏了啊?我没事的,医生也说没事,就是——”
“以后不能再离我那么远。”
他其实骨子里是一个挺悲观阴暗的人。
什么事总是会想到最坏的结果,也很少在意什么人和事,唯有她,是他的全部幸运和恩赐,但他挺怕有一天,上天会收回这份恩赐的。
所以她不在自己身边时,他其实会格外不安。
这次她出差,他恨不得马上跟过来,但又怕她觉得被自己束缚了自由,这样的感情是不健康的,她不会喜欢。
但接到电话听说她晕倒的那一刻,他后悔了。
无数的黑暗面被切开裂口,恨意疯狂涌上来,从南临来赶来的一路上,他觉得每一角落,每一个人都令他厌恶。
但冲进医院,抱住她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