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令何家人万万莫有想到的事情——心情自然下来的傅敬泰,壮着贼胆,磕磕绊绊地给自己来了一把“毛遂自荐”。
“咳,叔,婶,其实,我今天老着脸皮登你们家门,赔罪是第一样,还有一样,就是想让叔婶和玉秀妹子你们认得,我是个啥样人。我,我其实自从认识玉秀妹子以后,就觉得她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不瞒叔婶说,我,我心里蛮中意她的……”
“我,我虽然是个糙人,喝的墨水不多,嘴巴笨,脑子也不够灵光,没有我敬疆哥那般出息,但我还算有把子力气,也有门手艺,要是叔婶你两个和玉秀妹子矮矮眼,看得上我,我这后半辈子,就把这身傻力气陪给她了!”
“我虽然不敢说以后的日子一定过得响火,但能保证,要是玉秀跟了我,我伺候她比伺候王母娘娘还上心,不说喝汤吃肉,就是吃个蚂蚱,大腿也是她的!”
何玉秀哼哼唧唧地把傅敬泰的话转述了个七七八八,已是声若蚊蝇,脸若红霞,眼睛水汪汪,一张嫩生生的面皮火辣辣的灼人,羞的。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些羞人话咧,真是臊死个人了!
娘子军们干活时,从来都不是安静的,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花婶子几人就正在唾沫横飞地呱啦,但即便如此,何玉秀的话,苏兆灵还是听得真真儿的,一颗热烈的八卦之心,风儿般转得飞快。
我去,真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个傅敬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瞧这土味情话说的,可比他堂哥傅敬疆同志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山更比一山高”……
苏兆灵脸上笑眯眯的,原还想着打趣何玉秀两句,但一看对方这番脸红得要滴血的模样,只能遗憾地生生打住。
她想了想,真心实意地道:“我和敬泰的接触虽然不算深,但在我看来,他人还不错,热心,直爽,脾气也好,但这些都只是我的看法,重要的是你对他的感觉,你自己觉得他怎么样,有没有想跟他处的心思。”
何玉秀脸又红了,微微侧转身子,没好意思看苏兆灵,而是埋着脑壳,抚了抚她的辫梢:“我,我也说不太好……”
“哎哟!队长你从队部开会回来了,公社是不是又要传达啥子精神?”
何玉秀正说着话呢,突然被花婶子的高嗓门给打断了,苏兆灵回头一看,却是背着手的杨福全从大路那头走了过来。
杨福全心情正好,非常难得的一脸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
虽然昨天晚上,何家闹的那一出狗屎连稻草的糟烂事,让他生了一肚子闷气,但就在刚刚的大队部会议上,大队支书和陆干事的提名表扬,又让他神清气爽起来,有一种“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爽气安逸感在全身流淌。
陆干事在会上可是说了——
“领袖说,‘科学技术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必须打好’,号召我们‘必须打破常规,尽量采用先进技术’,现在,其他大队已经陆续推广科技,果、粮、棉都比以前取得了更好的成绩,我们玉洪大队应该向他们学习!当然,这方面,我们大队也有做得不错的,那就是坡南生产队!”
“坡南队的干部群众,敢做敢当,勇于发扬领袖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作风,自己动手做猪饲料、土农药,全面推广农业科技,取得了初步胜利,群众个个充满信心,喜气洋洋!下一步,我们其他生产队,应该向坡南生产队学习,相信科学,下定决心,推广技术,以当前取得的成绩,作为继续革命的起点,争取明后年,所有生产队都能获得大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