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癞子不怀好意地盯着罗家人,心想:好啊,正愁没有把柄整治你们呢。等我把铁石商人领来,弄来那笔银钱后,老子就去官府告你们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我让你们罗家一个都跑不了!
族老们害怕惹祸上身,逼着罗大强,让他出面与罗爷爷对峙。
罗大强心中暗恨,却也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对罗爷爷道:「千溪叔,我们现在谈的是你家对我们一村人补偿的事情,你可不要把话故意扯远了。」
「老夫什麽时候把话故意扯远?你说补偿?我们一家凭什麽要补偿你们?」
「就凭我们村里当初死了十一个人,就凭我们全村人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麽一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我呸!」罗爷爷没吐着贼相胡予,先吐了罗大强一脸唾沫。
「如果不是海娃子放弃赶考回来传讯,村里能有多少人活着逃离洪水?当时留在村里被强盗杀死的那十一个人,又有几个是因为不相信海娃子?他们被强盗杀了,为什麽要我们家补偿你们?难道那强盗是我家叫过去的?」
「那不是强盗,那明明是官府派去抓你们的人。」
「官府的人?那不更好?你们去找官府要补偿啊!如果他们不给,你们也可以质问他们,问他们官府怎麽能跟强盗一样随便杀人。」
罗大强词穷。
他们敢把死人的缘由赖给罗传山一家,但他们敢赖到官府身上吗?就算明知凶手是谁,聪明人也都知道拣软柿子捏。
罗爷爷气呼呼地骂道:「你还好意思要补偿?那我们家海娃子救了那麽多人,怎麽也没见有人说要送礼感谢我们家?你们说背井离乡?我家请你们跟我们走了吗?当初是谁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们家走的?还不是你们看我家海娃子有个福星的名头,想要跟着走占好处。」
屯民们听了也都摇头。
「唉,这罗家村人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给了这麽多东西还不知足,原来逃荒路上也就罗家村人最挑。」
「死了人本值得同情,可他们以此为理由,硬赖着首领一家,未免……」
「这发大水逃难本就天灾人祸,怎麽就怨到首领一家了?死人的事还能勉强说理,这背井离乡也赖首领一家,也太不讲理了吧?」
「你看罗家村那帮人有几个讲理的?讲理的大概都在我们这儿了。」
左边人群中也有罗家村人,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些人要嘛受过传海一家恩情,要嘛就是和罗大强等人不对付,还有些人只想要好好过日子,什麽都不想掺和。
右边罗家村的人听到议论声,当然不服,也都跳起来和其他人对骂,顿时,罗爷爷和罗大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就听到一片骂娘骂祖宗的。
庚二津津有味地听着大家用各种方言骂着各种极为难听的脏话,他耳力好,再乱的场合,只要他想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爷爷真有精神。」庚二赞道。
传山哭笑不得,其他把手听到也都莞尔。
确实,自从罗爷爷能起床出门后,这精神气就一天比一天好,如果不看他的脸,都想不到他会是一位六十出头的老人。
传山看吵得实在不像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到罗爷爷身边。
「爷爷,剩下的交给我吧。您老就到一边歇息歇息,跟这些人没什麽好生气的。」
罗爷爷自觉精神良好,还想跟罗大强算帐,被传海和罗奶奶连劝带拉地拖到了一边。
狠奇怪,刚才还吵吵囔囔的屯民们,在看到传山出面后,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罗大强和几位族老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传山顿了顿,把无意间泄漏出的一点煞气全部收拢,再摆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
「都是乡里乡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吵来吵去的也没多大意思。如果强叔觉得送给你们的那点东西确实不够你们出去安身立命,也不是不能商量,大家何必为了这点身外物伤了多年的同族和气?」
传山这麽一说,绝大部分屯民都觉得首领大哥果然仁义,不愧能舍得把家财散出来资助人的大好人。
而了解传山的人,比如他弟、比如庚二,都是望天望地,就不望传山。
「其实这事吧,说简单点,就是我在参军时,曾奉我大羲朝战神王标王大将军之令镇守边疆,却得罪了想要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欲与朗国划江而治的贼相胡予。」
王松林猛地抬起头,神色异常地看向传山。弟弟王夏秋更是神色激动,两手紧握成拳,两眼圈一点点变红。
传海眼角余光扫向王松林,王松林目光没有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