怵然被地甩了一把“狗粮”的李名友,挑了挑眉,原本难得的几分感伤,就像被秋风抹掉的树叶落下了枝头,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笑嘻嘻的兵痞样。
“那是,千求万求娶回来的媳妇儿,不对人家好,是要天打雷劈的,像我和你们嫂子这样,牛蹄子两瓣地住着,白天苦,晚上也苦,是莫得办法,至于你嘛——”
他“啪”的一声,突然重重地拍了傅敬疆的肩头一把,那力道真是操蛋得很,嘴巴也恢复了贱兮兮的“出厂设置”模式,挤眉弄眼地,又和傅敬疆唠起了“开车”的那点子事。
“就这副身板,结了婚,媳妇还是随军好,别看我们干通信的,整天不是挖坑、栽杆,就是架线、护线,这另一头河深沟浅的大学问,你还嫩着呢,不多上手练练,真货露出来时一个把稳不住,像把茅草火似的,来时汹汹,去时匆匆,伤身是小事,被媳妇儿踢下床,就不美气咯,嘎嘎嘎!”
再次被人灌了一耳朵有“颜色”的东西、还被无故小看了的傅敬疆,嘴角剧烈地抽了抽,忍不住狠狠地怼了回去。
“你家胜利都四岁了,解放还不晓得在哪里呢,老子用得着你教?”
李名友差点跳了起来:“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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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名友和傅敬疆你来我往“互相伤害”时,苏兆灵则和兆蕊双双与傅敬泰送过来的毛蟹“大眼瞪小眼”,至于兆康,在小更的召唤下,欢欢喜喜地带着自家小猪仔去红薯地里“打野食”去了,傅敬泰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十月出产的毛蟹最是鲜活饱满,傅敬泰送过来的这小半箩,就是如此,沉甸甸的压手得很,一看就是上乘货色。
兆蕊问苏兆灵:“二姐,这个蟹子也要搞醉蟹吗?”
苏兆灵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次就不做醉蟹了,做咸蟹,腌上六七天,到时候我们去公社买热水壶,还可以拿些给大哥。”
相较于醉蟹,咸蟹的腌制简单得多,找个坛子,准备好盐、姜、葱、花椒等辅料,腌制六七天就可以食用了,也是这年头大家的普遍做法,和醉蟹相比,少了一份浓郁的酒香味,但却保留了更多的原始鲜味儿,同样是素寒人家难得的美味。
至于热水壶,苏兆灵一直念念不忘着呢,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凉了,苏兆灵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热水壶这一冬天的“神器”给买了,喝水烫脚两不误,作用大着呢!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苏兆灵万万没有想到,冤家路窄地又遇到了她非常不想再遇到的人……
而同一时间,何玉秀家门外,小更和兆康正扯着颈脖子,呼啦啦地喊人。
“狗娃儿,去红薯地里打野食去咯~”
两人喊人时,不远处,一大一小两头猪,正哼哼唧唧地啃着地上的泥巴,那屁股上的肉厚厚的,光滑滑的,一看就养得不错。
按照苏家阿爷乐呵呵的说法:“这阵子熟料发酵料地轮番喂着,再养一冬,膘就慢慢拉起来咯!”
而一旁的边儿上,背着空背篓束手而立的傅敬泰,瞪着一双大大的牛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苏家的院门,心里暗暗祈盼着,能见到那个鹅蛋脸、丹凤眼、头上扎两个刷锅把儿的姑娘……
奈何,天公不作美,莫有听到他的心声。
何家虚掩着的院门“咔”的一声,从里头推开了半扇,一头小花猪先“哧溜”一下,钻了出来,跟着,何家兄弟俩,十二岁的狗娃儿和五岁的牛娃儿,笑嘻嘻地紧随其后,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