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残玉倒不生气,只是好奇这小东西又遇上什么忧愁了,待用完早膳,趁着他去外边消食的工夫,谢残玉唤月息进来问话。
“今早我离开后有发生什么吗?”谢残玉一向信任月息,她做事干脆利落,又深谙主子的心理,对上时而呆呆愣愣的于笙也能格外耐心,遂谢残玉极为放心,也未在于笙身边安排太多的人。
月息就知道有这么一问,她有条有理,将于笙隐藏的忧虑尽数说与谢残玉听,最后也不知是什么占据了心思,竟大着胆子加了一句,“公子,他不傻,但有时总会反被聪明误……若是,若是您打定心思了,不如直白些……”
见谢残玉没有动怒,她觑着他的脸色继续道,“您一直在给他发现和选择的机会,但是孰料他是否敢往那处想……毕竟受了那么多苦楚,他骨子里还是有自卑的,您若只站在一边等着他走近,怕是……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谢残玉微微一怔。
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我不想他以后后悔……”他眸中有一丝挣扎,“我与他的相遇是掺杂了恩情,感激……若是刻意引导,”他难得露出一副懊恼的模样,“有一天他幡然醒悟,与我只是报恩作祟……”
谢残玉在别的事上无往而不胜,可偏偏一对上于笙就失了那份冷静持重。
“公子……”月息伺候谢残玉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如隐忍的时候,她心下感叹感情磨人,又不禁替于笙说话,“如果不试一试,如何知道他对公子是否有这般情谊?”
月息比谢残玉只堪堪大两岁,自小便在谢府。从前谢夫人还在时,便是她亲自教月息做事,时时叮嘱她要伺候好谢残玉,俨然一副托付其的模样。
谢夫人一生命运多舛,遇人不淑,又飞来横祸,短短数十年竟是将能尝的苦果都尽数试了一遍,最后硬生生被逼绝境,郁郁而亡。
月息是她教出来的,仔细想想似乎与其有些相像,一样心细如发,在谢残玉遇事不决时往往能一眼勘破。
谢残玉靠着椅背,半晌叹了口气,“说来也是讽刺……这些年下来竟也养出些优柔寡断的劣性……”他手边是茶盏,茶水已经半凉,但不等月息开口,谢残玉抬手一口饮尽。
“并非。”月息给谢残玉又添了热茶,“只是公子对心上人是恨不得事无巨细,将所有的灾祸尽数挡去……您惯是多想,细想,最后往往难免反受其累……”
谢残玉沉默。
月息说的这些总觉得根本不是他似的。他茕茕孑立这多年,也就是在遇见于笙后总是行为失度,若是细究,其实对于别人别的事而言,他并无变化。
大略也是想到了这儿,月息心中又多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