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贯之所以瞒着她,是觉得赵清音已经放下那段情感。
但赵清音再次入宫这三个月,他越发觉得赵清音并不欢心,他看得出来,赵清音心里并没有放下魏承越。
他不在乎什么复国不复国,他只要曾经的小公主能安好,如果保不了安好,至少要让她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不要留有遗憾。
“那年,娘娘假死逃狱,陛下以为娘娘死了,悲痛欲绝,不眠不休带着金吾卫遍寻上京周围所有的高山,想找到娘娘的尸体,久寻不见,陛下大病一场,若不是徐太医医术高明,陛下就……不在了。高公公说,陛下就是在气头上,其实一直想着接娘娘回宫。苏木说,陛下不顾生死跳下水救娘娘,怎么舍得把娘娘丢在牢狱中不管不问。”
赵清音呆呆站在原地,不相信地看着王贯:“不会的,你骗我。那夜我那样请求他要相信我,他不但不听我解释,还将我打入牢狱自生自灭,恢复记忆后的他根本不再是在我救的那个人,也不是东宫无条件护着我的那个太子。从他落水再清醒那一刻开始,他就只是大昱的皇帝,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的江山。”
“奴才不会欺骗娘娘,奴才这辈子谁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只有娘娘,奴才不想眼睁睁看着娘娘亲手将匕首捅入陛下心口,再悲痛欲绝。在那之后呢,那之后娘娘要怎么办?”
王贯言辞恳切,一字一句都落在赵清音心上。
“奴才更知道,娘娘或许根本下不去手,有个念头在奴才心中很久了,如果不去理会那些韶国旧臣,就这样安心待在大昱皇宫又能如何呢?”
赵清音抬眼,狠狠盯着王贯:“原来你刚才要我去亲近魏承越不是为了刺杀,是为了让我不要杀他。王贯,这五年你待在大昱皇宫,是不是已经忘了母后曾经怎么对你的?国破家亡之仇你让我放下,我如何放得下!”
王贯双膝跪地,红了眼眶:“奴才只想让娘娘活着。那些人都只想要娘娘去刺杀,去复国,想过回他们之前官宦之家的日子,但奴才想到的只有,娘娘若真的杀了陛下,又该以何种心情度过余生?”
“还是……娘娘根本就没想活。”
赵清音跌坐在床上说不出话来,王贯所说,正是她心中所想。
“如果娘娘愿意,这里离月肃国这么近,我们抛开这所有一切,陛下继续做他的明君,贺将军继续带领韶国旧部躲避生存,若干年后,这一切总归会平静下来的。”
赵清音摇摇头:“王贯,你可知道这是个无解的局,从魏承越跟随老皇帝攻进韶国皇宫那一刻起,我们就是无解的局。你让我离开,我的心却离不开,不论到了哪里都是囚笼。你为何要告诉我魏承越那些事,让我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妃子,难道是想让我的枕边是灭国仇人,睡梦中却是父皇和母后的魂魄前来指责吗。”
“不论是留下还是离开,我都选不了,留给我的只有一条路。”
王贯爬到赵清音脚边,扶着她的膝盖:“如果能让娘娘再次失忆,忘了这所有一切,奴才愿意拿命去换,奴才求娘娘放下复仇复国之念,安然留在陛下身边或者随奴才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