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爆发得极端突然。
开封官兵与中牟官兵联动那日,风和日丽,微雨蒙蒙。
当地静好岁月的表象,猛然间,砸下一道轰雷,支离破碎,地动山摇。
无数魑魅魍魉被捕,无数妖魔鬼怪伏诛。
开封的官军成队涌入,训练有素,肃杀整齐,武装封锁了长街。
“破门!”官兵厉声低吼。
“展大人有令——”
“跪地缴械者,不伤分毫——”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是!!!——”
他们抄了孔家。
他们抄了当地德高望重的孔氏豪门。
世情哗然,围观的百姓拥挤在长街边缘,人头攒动,嗡嗡嚷嚷,议论纷纷。
“京官判错了吧?……”
“出岔子了吧?孔家的老少爷们可没干过什么为祸乡里的缺德事儿……去年冬旱,孔员外善心,还在城外广设粥鹏,救济难民呢……”
“是啊是啊,俺家的媳妇孕吐严重,吃不下饭,还是孔记药堂送的温补药材呢,都没问俺们要几个铜板……”
壮丁,老妇,农人,小摊贩,探头探脑的毛头孩子……此类言论,嗡嗡嚷嚷,数不胜数。
“县太爷!……”
忽然有百姓望见县尊的紫金官轿停留在苍柳下,遂高声呼喊:“到底咋回事啊?不对劲啊!……”
侍候在轿外的师爷刘江,捏着文人扇,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做出了个奇怪的表情。
“他们犯了不该犯的事。”
那是一种治政者利器将行的杀机。
中牟有巨贾,孔、徐、霍、孟、王,豪门五大家,个个龙头,德高望重。
其中,孔、徐皆是医药商户,主药材、大夫。
霍家主镖局,兼营铁铺、围猎。
孟家主布庄、成衣店、胭脂水粉铺子。
王家主酒楼、客栈、花街伎院。
今日官军雷霆围剿,孔家这栋巍峨数年的朱玉高楼,轰然垮塌。
“回家!都回家!……”
衙役们纷纷地向周围驱赶。
“什么时辰了,天都快黑了,还不赶紧回家烧火做饭!……”
“就好看热闹,哪儿乱往哪里扎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知道有句老话叫好奇心害死猫么!”
一个衙役挥舞着棍子,作势吓人,撵下了猴子般蹲在高高墙头上,张望的几个汉子。
“官爷,您就行行好,再让我们瞅几眼么!……”顽童笑嘻嘻地挤眉弄眼,软声央求,知道县衙的这些衙役只是看上去凶巴巴,有范县令管着,绝不会真的伤害平民百姓。
“走!走!快走!……回家找你娘吃饭!……”衙役臭着脸,挥舞着棍子驱赶,“小屁孩……”
墙高宅深,林木重重。
两处威风的石狮子处,高挂着金漆的“孔府”牌匾。
破门而入,官军封锁了一切出口。
隔着层层重重的高墙,外界什么都看不到,只隐约听见,里头模模糊糊的喧嚣厮杀声,撕裂了秋夜的宁静。
“案子发了!……”
“父亲,快走!……”
“快带着仙药与妹妹从密道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孩儿们殿后!……”
孔府三位公子、一位千金,个个出类拔萃、惊为天人。
红缨长|枪耍得煞气凛冽、虎虎生风,扫到之处,死伤官军无数。
“孔公子,你们已经是困兽了!……缴械不杀!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孔公子不言,咬紧了腮帮子,腰腹发力,猛地地刺出红樱长|枪,生生地捅穿了两个作战官兵的上身。
哀嚎,惨烈。
“大夫!快,大夫!……”
“孔记药堂的大夫已经全部控制起来了,关在县衙门里,离这太远了,来不及!……”
“不是还有徐记济民堂么?征用过来,全部征用过来!……”
“是!!!……”
喧嚣,迷乱。
火光冲天而起,燃烧了高大的宅邸。
“灭火!……”
“传水来!灭火!他们要毁灭证据!……”
凶戾的红樱长|枪再度刺出,黝黑的官兵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破开喉咙。
一道绛红色的暗影猛烈地翻飞而过,救下官兵。利剑锵然出鞘,劈开腥污的长|枪,针锋相对。
“展大人!……”
展大人以绵柔的掌风推开了负伤的官兵。
“大夫来了,尽快止血,免得留下暗疾。”
“……”
孔家的三位公子、一位千金,互相交流了个眼神。兄姊四个,脚下默契地变换步法,结成了个恶毒的围杀阵型。
面无表情的展大人豪不废话,劈开刺来的血污□□,迅猛地拉近作战距离,一剑把大公子钉死在了黑木圆桌上。
脚下地板,支离破碎。
猛回身,闪开二公子夺命的利刃,含着十成十杀机的掌风击出,摧枯拉朽之势,排山倒海,锐不可当。
伴随毛骨悚然的骨裂咔擦声,孔二公子右臂,白森森、血淋淋的长长肱骨,活生生突破了衣袖。
惨叫着,面庞惨红,大汗淋漓,剧痛得当场休克,昏死过去。
展昭冷眼看着这孽畜倒下。
浅浅淡淡,向左右吩咐:
“抹断他的手筋脚筋,废掉武功,押入刑狱待审。”
“是!!!”左右畏敬地垂首。
同一时刻,马汉斩断了孔家千金的刺鞭,豪不怜香惜玉地废了丽人的双手经脉,
“狗杂碎,沉我们的官船?!……”
“他妈的害我们战友命丧鳄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