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恶匪,厉害得好生罕见。
匪首都被展大人屠了,他们竟却还能训练有素地与官差的阵法,对杀如此之久。
且竟然还不怎么落下风?
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这些恐怕不是什么土匪!”
“这些贼人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乔装作土匪而已!”
受过专门训练的恶贼,目标非常明确。他们就是要取保护圈中,那些中牟难民的性命。
好死不死,饭馆里撞上了官差。虽然属于大大的意外,但事情已经发展到此般地步,纵然有官差,也没法儿收场了。
只能强攻,硬碰硬。
他们必须将难民杀了去。
否则一旦这些难民被官差带回上层衙门盘问,那么中牟县的黑,可就再也捂不住了。
保护圈,即由全副武装的差爷们,联成的圈。
保护圈外围乃浴血奋战的官差,保护圈内里,则乃瑟瑟发抖的中牟流民。以及一名临泰山崩而怡然不动,安之若素的仵作师傅。
她并不怕。
因她的实力,使她底气很足。
徐文很清楚,纵然这些“土匪”一窝蜂全冲上来,围着她打,也很难伤得着她。
——更何况这些凶徒的目标根本不是她呢?
于是并不拿保护圈越来越危险的境况当回事。目光穿过那片厮杀的混战,一瞬不瞬、一眨不眨,仍旧专注地盯在那道红影上。
展昭……
展熊飞……
徐姑娘在心下来回咀嚼着这几个字眼。
出神中,忽闻一声惊悚的暴喝:
“小心!——”
竟是有凶徒配合着,已经杀伤了数名官差,把保护圈撕开了道口子,冲将了进来。
这本来与徐姑娘并无甚关系。
徐姑娘一袭雅致的素裙,提着黑漆漆的仵作箱,眉目如画,衣容整洁。此般样子,一看就知与这帮衣衫褴褛的中牟人绝非一伙的。
凶徒们劈杀的目标很明确,根本不在徐姑娘。
喊她小心,全因她竟已被狰狞的人性推了出来。
有个半大的孩子,眼看恶贼凶杀奔近,想也不想,本能地推出去了个替死鬼。
——这替死鬼,便是挡在前方的徐文。
破风声飒飒的,很尖锐。
刀锋劈开她之前,先劈开了空气。
恶匪的大|砍|刀血染、污渍。
砍|刀迎面而来的那一瞬,被猛力推出去的徐文,在越来越近的刀面中,看到了自己茫然的神情。
她脑中残存的影像还是那道红影。
她不该在危险的境况里,想那些、望那些的,有的没的的。
那些令她走神的东西,会取走她的命。
推她出来的那个孩子,力道好大。
她被推得毫无防备。
被推得直直撞向死亡。
徐文眯了眯眼。
一瞬间,姑娘的神情有些微的狰狞。
她鬼魅般偏开了头,砍刀的刀锋贴着她的耳朵劈过,削断了她好长一缕乌发。
好险。
近乎拥抱了死亡。
她想把那个孩子的脖子拧断。
不,还是打断脊柱吧,让他终生瘫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混账东西!……”
“莫伤我们的仵作师傅!……”
有官差饿虎扑食般,勇猛地把恶匪撞开了。
另一个官差奋不顾身地冲将过来,作她的肉盾,抱护着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彻底脱离了刀劈斧砍范围。
徐文迅捷地从地上支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
生死劫过,心有余悸,刚要道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