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护卫被噎得好生气闷。
展昭不与师爷斗嘴了,论嘴皮子上弯弯绕绕的功夫,十个他也不是这白面儒生的对手。
笑闹毕,言归正传,师爷正了脸色:
“徐仵作——”
“卑职在。”
他这一肃,厅里原本融洽快活的气氛,一下子就庄重起来了。徐仵作条件反射性地绷紧了神经,收敛了放松的笑意。
迅速地起身离位,恭谨地拱手肃立。
垂眉敛目,静静地聆听上官的吩咐:
“适才我与展护卫商谈壹号赏金刺客,所犯下的又一桩灭门惨案。”
“刑案重大,你为避嫌,自觉留滞在内室规避,没有出来。待到我们的交谈声结束,才出来服用姜汤。”
“这很好。”
师爷对她温和地笑:“但其实你不必如此,因为这次我们正好有一些问题需要问你。”
“师爷请讲——”
女仵作一经进入了职业状态,立时不卑不亢,全副认真。
“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师爷很满意衙下官吏的认真态度,不禁流露出些许赞许之意,对她肯定地点头连连。
“——不知王仵作对壹号了解多少?”
“壹号?”
徐文故意做出了疑惑的样子。
展昭主动给她解释道:“壹号赏金刺客,如今江湖上身价最高的赏金刺客。因其出手从无失手,没有其猎不了的猎物,没有其完成不了的雇单。”
“也因其手段之罕见残忍。”
“只要是在案发现场目睹到它的,都会被灭口。无论男女老幼。甚至连襁褓中的孩子也不会放过。”
“因着此,它犯下,常常成整一个的灭门惨案。”
总结:
“——恶得毫无人性,残忍得极端发指。罕见至致。”
“……”
安静地倾听,徐仵作的脑袋慢慢低垂了下去。
夜里含风,厅内灯笼的烛光并不算稳。窗外风一卷,室内的光影顿时就有了些摇摆的晦暗。
这种时候,徐仵作的面庞又那么垂着,根本教人一点神情都看不到了。
师爷和展护卫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只当是,究竟一介弱女子,听闻了这般残忍的事迹,情感上受不了了。
便静等。
等她缓过难受的情绪来。
好半晌,终于等到那徐仵作有声了。
她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依旧垂着脑袋,神情隐在晦暗中:“我懂了。”
慢慢地道:
“先前那华服刀客恶声追骂的——”
“展大人与刀客齐心协力,共同追捕的——”
“——孽畜。”
“便是恶名昭彰的壹号赏金刺客。”
“是的了。”展昭接过她的话头,“我与白玉堂追捕壹号到开封,壹号却就那般神秘地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徐仵作你。”
“那时暴雨滂沱,街巷中行路人寥寥无几,所以我想让徐仵作你仔细回想一下,是否有什么行迹可疑的人等。”
“或许在我与锦毛鼠追到之前,那壹号,已经和你擦肩而过了呢?”
“……”
于是徐仵作做出认真回想的样子,想了好大一会儿:
“……可疑人等,不记得有。”
“——我只记得雨下得很大,黑乎乎的夜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她就是壹号呐。令他抓心挠肺、销魂损命的壹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