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烂透了,莫过于朝廷。”
“五爷生平最厌,莫过于助纣为虐的朝廷鹰犬。”
他咬牙骂了这么句话,整道光亮的华影便要跃出去,破那阵法。
忽然被一只手按下了。
“玉堂,当真要伤他们的性命么?这些官兵不是恶人,这些官兵只是在忠实地履行自己守护太平的职责而已。”
是展昭在劝阻。
白五爷行走江湖,狠辣著称。唯其发小,温厚包容,如刀鞘,每每都能安抚得五爷冷静下来。
五爷忖度了会儿:
“……罢了,我听你的,不伤他们的性命。”
碎碎嘟哝:“若乱杀无辜,岂非和刚刚那屠人满门的刺客一般,丧心病狂了。”
展昭莞尔,微微地笑起。
说起那形似鬼魅的刺客,现今早已不知消失去那里了。
他们猫鼠追去开封城,却只追到一张皇失措的陌生女子。
那女子弱质纤纤,至今还被他们吓得心有余悸。
两个官差守卫着她,坐在远远的屋檐下避雨,抱着身体,脑袋埋在膝上,连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都不敢。
一个弱质女流,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她大概以为他们这边,已在官差的刀阵中成一片血色了。这才偏着头,肩膀一阵阵瑟瑟发抖。
“展猫,你既不愿让我强行破阵,那你说,咱俩该当如何出去?”
“兵不血刃地出去。”
展昭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了块腰牌。
这是他才新得的,朝廷给他配发了没多久。以至于他拿出来用的时候,还是有些微的不自在的。
“都住手。”
刚投入公门的剑客,平静地言说:“还请诸位见这腰牌——”
“——自己人。”
刀阵静默了那么几秒,然后轰然散去。
这一整支巡夜的小分队,全部都收刀归鞘,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了。
雨夜滂沱,但汉子们统一的嗓门浑厚整齐,纵使雨极大,也听得很清晰。
“卑职等,参见大人!!!——”
“……”
他们的声音太具穿透力,以至于隔着青灰色的雨幕,那个吏职在身的仵作姑娘,都被吸引得远望了过来。
远远地,她望见那道白衣华服翩然离去。
雷声,雨声,还有刀客愤然离去的留声:
“展熊飞,亏我白五爷拿你当挚交,你竟真认下了自个儿朝廷鹰犬的身份!”
他厌恨他被官兵同化。
他宁愿他俩没有那腰牌脱困!
腰牌是铜制的,出自朝廷工部,名自开封府。
展昭所有官方身份的信息,都能在腰牌上找到: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赐号御猫,刚到任不久,还是个新人,目前供职于开封府。
眼见好友负气离开,展昭心中骤然拧紧。
倒不是为对方的恶语中伤,而是为:
“你去哪儿——”
“五爷去哪儿,与你这般朝廷鹰犬……呸不对,朝廷鹰猫,有何干系!——”
顿了顿,锦毛鼠还是回答他了。
“五爷去捕那赏金刺客——”
展昭:“……”
展昭有生之年头一次破功了。
“回来!白耗子,你明知不是那刺客的对手还去寻,去寻死么你?!——”
负气的白耗子这次未回他的话了。
白耗子已彻底消失在开封城的夜雨滂沱中。
关心则乱,展昭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