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闻皱了皱眉,“这个法人是谁?”
冯桐看了看说,“他是荣欣的首席财务官,出事后人就失踪了,荣欣现在也在找他,说到底这家财务公司就是荣欣融资的一个平台,我们之前跟他们合作过很多次,都没出事,我那时候事情比较多,一时大意。”
“夏叔跟他认识吗?”
冯桐想了想说,“按理说不会认识,爸之前都不让杜夏插手这边的事。你见过他?”
奚闻点点头,“我在夏叔的办公室见过。”
冯桐脸色一下就变了,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你夏叔现在在揽权。”
奚闻默然,从之前第一种方案被推翻,换成第二种就能知道杜夏的想法,后续股份能不能顺利收回很成问题。寰宇的几个董事肯定也是在杜夏授意下才达成口径一致。
“爸之前留过遗嘱,希望公司股份由你来继承,但你实在一点心思都不在,所以爸去世后,我没把遗嘱拿出来。你好好想一想,你想不想担这个责,如果你觉得无所谓,那我也无所谓了。到时候让杜夏给一笔钱,把老爷子给你的心血买去,你接着捧你的明星,玩你的音乐。”
冯桐话说得已经很硬了,又拿出一份病历诊断,说话时唇色苍白,“我得了乳腺癌,还好是早期,一直拖着,靠药物缓解,但医院通知我不能再拖,马上就要住院治疗。就算我现在把遗嘱拿出来,你掌握了话语权,凭你现在的能力,杜夏把你玩死,你都不知道。”
奚闻惊愕,“乳腺癌?”
冯桐把病历收起来,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截手腕苍白细瘦,骨节间的凹坑深陷,手背皮肤非常薄,青色的静脉突出分明,“我下周就要住院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跟杜夏把协议签掉。我会让他带你进公司,你长点心,趁这段时间多学一点,也看看杜夏究竟想做什么,野心是不是真有那么大。”
奚闻退后一步,这才发现自己手一直在抖,他将两只手交握,狠狠捏了捏,才勉强止住颤动,“小姨,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外公的死不是意外?”
冯桐脸上闪过一刹那的错愕,“你怎么会这么想?”
“外公之前心脏做过手术,没那么快复发。”
冯桐眼神变幻了下,随后表情冷硬下来,像大理石一样坚硬,紧紧看着他,“我不知道,如果真的不是意外,那那人就得付出代价。”
冯桐起身离开,睡裙的裙摆消失在门外。
书房的窗户没有关严,奚闻站着,寒意侵人,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是冷的,嘴唇微微哆嗦,站了太久,手脚裸露在外,他僵硬地试着移动,发现四肢冻得一点知觉也没有。
他身边的人太少了,冯耀辉走了,冯桐患了癌,冯晴疯疯癫癫,现在连杜夏也有着另一副面孔,家族产业岌岌可危。明明几个月前,还什么事都没有变,他还可以活得随意洒脱,以为自己的一点事就是全部了。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有一副无形的枷锁将他锁上了。
以前有人站在他前面,帮他撑着天,他感受不到重压和负担,现在人不在了,他才发现天地间自己独自留下来,有多么孤独。
奚闻去查了那家医院,是私人医院,在重重嵌套持有下,最后果然还是跟杜夏扯上了关系。
自家医院动起手脚来就很方便,死因更不可信,也最容易掩盖证据,尸体已经火化了,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
杜夏后来打过他电话,奚闻心烦意乱,没有接。
冯桐在忙公司的事,想把事收尾,可以安心一点治疗,早出晚归,经常直接留宿在公司。奚闻就去公司陪着她,叮嘱她服药和按时吃饭,治疗的药都是激素类药物,冯桐吃了副作用很大,经常上吐下泻,没什么食欲。其余时候,冯桐安排奚闻跟着自己秘书学一点公司的事。奚闻大学退学前学的是工商管理,还算有点底子,上手很快。
有一次在公司里和杜夏碰上,奚闻转身就走。杜夏过来一把拉住他,用了点力道,目光不虞,“你在躲我?”
奚闻顿了一下,抽回手,“没有,小姨让我来公司帮忙。”
杜夏看到奚闻刻意疏远的动作,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冯桐跟你说了什么?”
奚闻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脸上肌肉僵硬,他看杜夏觉得很陌生,好像自己从来没认清过他,很努力才勉强自己装得若无其事,“小姨生病了。”
杜夏看着他,信服了点,声音变得温和,“我听说了,你别担心,是早期,能治好的。”
奚闻垂下眼,“她让我来帮你。”
杜夏点点头,“可以,我说过,你想来就来,不想来我也不勉强你,你做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奚闻脸色漠然,杜夏向他靠近了一步,“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外面吃点?”
奚闻犹豫了下然后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奚闻问了沈清野的情况,想知道公司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