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的结束让所有的注意力再度回到了荷穗宴上,没有人再闹事之下一切都行进得极为顺利,整个宴会持续到酉时方才彻底结束。苏子衿和君故沉的身份颇高几分,自然离开的顺序也在前,可即使这在前也挡不住今日车流的拥堵,光是这些个王爵侯爷的马车就将宫门前的宫道给挤得死死的了,花了小半个时辰,都入了夜马车才从宫
道里挣脱出来,进入马车相对较少的主街道。笨重的身子靠在垫后了的软枕上,苏子衿接过君故沉递过来已经削好了的梨,眼眸轻瞥顺着被撩起一丝的窗帘看向窗外,见已然是四下无人后抬手轻按机关,将两扇窗户都给关死,转过眸来看着君故沉似
闲聊一般的问:“孟先生的那件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比你早知道那么几日罢了。”君故沉将手中的小刀放入果盘之上,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缓缓道:“七日前张真人来问我孟先生的尸首是否在我手上,我便就知晓事情不简单了,带张真人去了埋葬孟先生
的地方启开了棺椁,眼见着张真人从他的头顶上拿出那玄刺来所有事自然也就知晓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苏子衿略有一分不悦来,此事早在七日前他就知晓却从未与她说过只字片言。
“这有何好说的,这件事说到底不过就是毫无根据的猜测罢了,张真人的话或许确实是真的,萧落尘也有可能是真的成为了那所谓的半死人,可他又怎么可能知晓地宫,金水,以及你我之事呢?
知晓黎家是地宫的守护人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你和许家之人是信任之人的就只有你我,或许还有那张真人,可无论是谁自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那么这般之下萧落尘又怎么会知晓?从何得知?再则说,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他真的知晓,这一年半来为何没有一分行动?非要等被人察觉他还活着而且会对你我不利的时候来下手?显然太过蠢钝了不是
吗?何况他也无法下手,凭他一己之力,莫说是下手了,就是靠近你我都难吧。
所以,这件事又有何说出来的必要呢?告诉你只会让你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现如今你可不能去胡思乱想那些个有的没的,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你惯是低看我,我也看得清形势,怎么会胡思乱想。”苏子衿嘴硬的回击,看着君故沉那仿佛把她完全给看了个透彻的微微弯起的笑言,心虚的别过头去添了一句道:“我也就是觉得有些不安罢了。”“没有什么好不安的,不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你和孩子的,谁都靠近不得。”君故沉起身来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擦拭去苏子衿嘴角的梨汁儿,看着她不安之下有些闪烁的瞳孔,深问一分:“不过衿儿真是因为这
件事不安吗?没有他事?”
抬起眼,苏子衿本想摇头说没有,可就在张开嘴打算说之际,看着他那眼里倒影出的她那不安的模样和他那藏不住的担心,话在喉咙眼里给卡住了。她知晓她是骗不过他去了,若是说没有,他或许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但也会去查,也会更加的担心,这是她所不想的,只能垂下眼眸,看着手里这才咬了两口的梨,沉吟了片刻才抿了抿唇开口问:“你可还
记得一年前苏灵珊疯的时候,我同你说过,她记起了前世的事情?”
“记得。”君故沉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件事虽说当初他劝苏子衿不要多想,但却还是一直记在心头的,他很清楚苏子衿对自己重生这件事很是疑惑,想要知道个清楚明白。“今日我问了张真人,这世间可有重生一说,张真人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一人重生之说,有的只是可能是触动了某物之后而引起的时光倒流,发生的事会消失,可发生了依旧还是发生了的,记忆是抹不去的
,即使忘记了,在某种契机之下还是会想起来,而导致时光倒流之人,乃是破坏了天轮,会遭到报应。”苏子衿说得轻描淡写,但眼底的担忧和害怕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而听着苏子衿这一番话,君故沉的眉头也不由得紧蹙了起来,心中越发的担心。若是两年多前和他说这等事他必然是不会信这样的天方夜谭的,可在知晓苏子衿确实是重生之后,宋医女乃是其他时代的来人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世间奇妙的事,特别是在知晓苏子衿是重生之人之后他其实
心里一直都有所担心。他虽说非道人,可夜魔国内有不少修道之人,他也曾有一段时间居住于道观内,和当年还未仙去的紫英上人讨教过道法,听过那天道不可违逆之说,所以一直担心苏子衿这等重生违背天轮之事是否会招来
那所谓的报应一说。而如今听到这一番话就更是让他心里的担心更往上提了几分,若是别人说的也还好,可却是那张真人,如今莫说是南楚,就是纵观四大国里都没有任何一个道人的修为能高过他去,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了,那……
“此事衿儿如何看的呢。”不管如何,苏子衿的想法和心态是最为重要的。“能怎么看,走一步看一步吧,该来的终归会来的。”苏子衿释然的笑着抬起头来,可眼眸里的苦涩和忧思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在看着君故沉眼里浮现起的心疼时到底还是没撑住,眼眶湿润了一分,手抚
上自己的肚子,声音有些发颤道:“若真是有什么报应,在我身上我倒是不惧,可我就怕万一落在孩子身上。”
君故沉了解苏子衿,哪怕是这天塌下来砸在她头上她都不会眨一下眼,可她的软肋就是家人,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更是她软肋之中的软肋,同样也是他的。
伸出手,覆盖在苏子衿抚在肚子上的手上,君故沉神色笃定道:“若真是有这报应一说,哪怕是这天要砸下来,我也为你们母女两撑着。”
这无比郑重的话划入耳中,更是划入了苏子衿的心里,暖化了她心里的所有,让她的鼻头忍不住的一酸,微抽泣一声,破涕为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了,说不定是儿子呢。”
“是女儿我就护着你母女两,是儿子我就护着你母子两,是龙凤胎我就护着你们三人,哪怕这天塌了,你都不必担忧,知道吗。”君故沉无比深情的看着她,伸出手,揽过她的头,吻在她的额头。一句话,一个吻,足以安抚她心里的所有害怕,不安,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