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真可谓是力道十足,毫无破绽。率先开口便礼叫萧裕景一句萧亲王,这是对萧裕景的礼待,也是断了别人发难的可能,苏子衿他们叫萧王爷是已经叫习惯了的,自然叫起来也无事,可若他叫王爷,很有可能会因此被落下一个不敬的罪名
,而这一点也恰巧的让人能看出来这位尹公子的细心来。
之后若无其事的将萧裕景捧了一句,巧妙的化解刚刚的尴尬之后自然的介绍了他自己究竟是何人,不吹不累却也不卑不亢,还在最后告诉萧裕景,他是在他麾下的,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一回击。
毕竟萧裕景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也极为受兵营里将士的爱戴,可是这样一个素来能和将士们打成一片的好元帅却不认识自己麾下的四品校尉,虽说这东西不会去强求,可说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听到萧裕景的耳朵里也无疑是刺耳的,可偏偏这尹公子的一番话是说得滴水不漏,萧裕景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点可以发难,阴沉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不惧和自己对视的人,心中的怒火更胜,因为他看到了他
眼里有和他一样的东西。
四目相交之下,火药味顿时在房内满眼开来,只需一点星火就会整个引爆来。
苏子衿眼见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做和事佬道:“在朝为官的人这么多,哪里能个个都认识,不过今日一见不也就认识了吗?只是不知尹公子今日来府上可有何事?”苏子衿将话题一转成功的切断了两人之间的眼神碰撞,尹公子微微转过身来,正欲回答却被宋医女抢先道:“是我叫尹公子来的,前几日我让他今日来拿药,结果这几日太忙了我没来得及从王府里取,今日
正好要回来又碰上了尹公子,所以就请他一道回府来,一来取药,二来借花献佛请尹公子用膳,算是报答他救我的恩情。”“宋医女真不必这般在意,那是应当的,换做谁都会出手相救的。”尹公子被宋医女这千恩万谢弄得有些脸红起来,挠着后脑勺和刚刚同萧裕景对持的那个人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人,而他这样的表现看在萧裕
景眼里无比清楚什么情况下男人才会变成这样,放在膝盖上的手更加握紧了一分。“你才是,不要我每次说感谢你的话你就这样,救了就是救了,你是我的恩人,这是事实,好了,你呀不要在推迟什么了,坐下来老实是用膳。”宋医女这段时间里和尹公子一直的大大咧咧的,习惯之下也
不顾及那么多,熟练的拉着尹公子就坐下来,转过头才问苏子衿和君故沉:“王爷,公主,多一个人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尹公子青年才俊,近来风头大热,本王请都请不来呢,你说呢,衿儿。”君故沉转过头询问苏子衿,眉尾若有所指的一挑。苏子衿自然明白君故沉的意思,这送上门来的好药他们哪里会介意,原本她还谋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萧裕景意识到他有多危险,现在这尹公子都亲自送上门来了,看刚刚的一番交锋更是效果极好,他们自
然是高兴都还来不及了。
“故沉说的极是,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介意,只是不知萧王爷可会介意?”苏子衿假作担心的把问题向萧裕景抛去,顿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正憋着满腹怒气的萧裕景突然被苏子衿这么一问几乎是要脱口而出说他介意,而且是十分十分的介意了,可看着这人人看过来的视线,特别是宋医女的,他到底还是有理智在的,若他那么说就太有失风度
了,而且他又有什么身份说出介意二字呢。
“本王和尹公子一样,都是客人,又怎么会介意呢。”萧裕景虽说是尽力说得淡然了,可话语里却是怎么都藏不住那气愤得几乎要喷火的语气和眼眸深处的自卑和无可奈何。
这样的话,这样的神色,全数都落在了坐在他对面的宋医女眼里,不知为什么,听到他那一句怎么会介意心里有些失望,而看着他眼眸里的神色却又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难受心疼。
而她这眼眸里一划而过的神色苏子衿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眼见这效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得多,自然不会耽误,一抬手对外面招呼一句:“时辰不早了,上菜吧。”
“是,公主。”
随着苏子衿的命令落地,一道一道精致美味的菜被端上了桌,葡萄酒浓郁的果香味萦绕在鼻尖更是让人食指大动,不过这只是对苏子衿和君故沉两人来说,这桌上的其他三人可就没什么大胃口了。许是一年多没见了,再见萧裕景宋医女没有以往那般放的开,相反的是无比的慌张,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看到他就想要逃,如今感受着他看着自己的视线就更是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管她如
何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亦如以前就好,可就是做不到。这样的慌乱之下无疑是如坐针毡,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宋医女只能借着尹公子来掩饰她的尴尬,一个劲的给他夹菜,交代他吃什么对伤口好,怎么才能好得更快些,尹公子则是连连点头道是,嘴角的笑
容更是怎么都合不拢来。两个人这一来一往俨然好像一对小夫妻,落在正对面的萧裕景眼里更是如同拿火烧他的心,将他的理智一点一点烧得个干干净净,最终一巴掌排在桌面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低沉道:“尹公子这般年轻
就升到了四品校尉,想来武功应该是不错的吧,镇北军向来都是狼虎之师,个个精锐,本王许久未去镇北军巡查了,不如今日赶巧跟尹公子切磋一番,检验检验。”
“萧王爷,尹公子身上还有伤,不宜大幅度活动,撕裂伤口就麻烦了。”不等尹公子开口说话宋医女就抢先急道。而她的心急无疑是又一根刺刺进萧裕景的心头,让他对尹公子的恨怒更深一分,气愤之下自然不会松口,冷言道:“武臣行军打仗都会受伤,难不成受一点伤就不上战场了?若是如此,那这等武臣也就不过
如此了。”“你……”宋医女想要说萧裕景这是胡搅蛮缠,可话还没说出口尹公子就站了起来,赞同道:“萧亲王说得对,武臣怎可因为一点伤就退避呢,萧亲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