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身吻住身上人的唇角,这里挂着一粒嫩黄的瓜瓤。唇尖上有,唇瓣上也有,唇旁挂着汁水,他的舌头辗转的碾压舔舐,用舌尖顶开两片唇瓣去更深处吸允。在敏感的唇肉里上下探索。

这么多年,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这是他从未触碰过之处,是他不敢肖想之处。

说来可笑,他们之间纠缠数年,掺杂了情,掺杂了爱,甚至掺杂了命,可是他却从未真正触碰过他,甚至拱手把他推至别人身上。

醒林想起那件后悔的要他命的往事,心都蜷缩起来,抓着他的衣领,狠狠地摄取更多。继而猛的将他抱紧,紧箍着他身体,头抵在他肩上。

忽然被吻又忽然被抱的天掷一阵阵发懵,他抚着身上人清瘦的背,不知为何,感知到身上人强烈的,无处诉说的怆然和……委屈。

第三十章

这一日过的漫长极了, 整整一个下午,二人都未发一言, 各居屋内一角。醒林脸上微微的发烫,不知在发什么呆,而天掷则面无表情,很明确的在回味。

及至夜间,天掷终于乏了, 他走到高榻边上,望着自己又厚又软的被褥,回过头,向连着两夜在圈椅上端坐的醒林道,“你过来。”

醒林闻声慢慢走过来, 天掷指着高榻道:“你真的不睡这么, 真的软极了, 你摸摸。”

醒林的脸又微微烫起来, 一句本能的“不要”还未说出口,忽而想起中午,自己把装模作样和“为天掷好”都去他娘了。

此刻又惺惺作态什么?

他俯下身, 摸了摸那红色的锦被, 触手细滑,往下摁了摁,轻厚煊软,他在灯下向天掷微微一笑,轻声说:“是很软。”

天掷拉他, “你躺一下。”

醒林从容的向榻里侧身躺下,淡淡的一笑,“陷进去一般,让人不想起来。”

天掷献宝一般道“那正好,一起睡床。”

立刻也在他身侧躺平,望着屋顶笑了一声,回过身面对着醒林。

幽幽烛火映着二人的脸,他俩面对着面,醒林不禁也轻轻一笑。

夏百友曾说他又风流、又温柔,又清纯。

此时,此刻,此地,他只剩下十成十的温柔。

他问天掷:“你笑什么?”

天掷一片天然的喜悦,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觉的很好。”

自从天掷神志不清以来,一心喜便只会说真好,很好。

醒林一笑,他也觉得此刻很好,只望二人在这夜永远睡下去。没有以往种种,也没有日后种种。

天掷朝他凑近了点,二人几乎呼吸相贴。这里太温暖,身下有数层厚褥,身上有香软的锦被,枕头几乎陷进半张脸。昏灯摇曳,热气一蒸,比忘月窟那草床不知舒适多少倍。

二人不知不觉昏然入睡。

醒林睁开眼时,听到清晨树梢的鸟鸣声,静谧安详,这一夜竟安然无事。

只是他的脸上贴着另一个人,原本睡前与他呼吸相撞的人,此刻脸埋在他的脸下,扎进枕头里,略一挣扎便能吻上他的唇。

他轻轻退后,望着枕头里深藏的半张脸。

按理说,醒林自小锦衣玉食,在父亲的羽翼下长大,可是从小到大,他的心中总是深深存着一股凄惶的近似苦涩的东西。

他知道已有无数人艳羡他,有无数人比他受的苦难更多,他不敢自称那东西是苦涩,只敢说那一股沉重——撞上昨夜的轻与甜,忽然被撞飞了。

这二十几年积攒的沉重,终于换来昨夜一点点的甜头。

醒林闭上眼佯睡,不料却真的顶着晨光酣然入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又清醒,而身旁的人竟然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