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林攥着纱幔的手不动了,两人中间的纱幔薄地如一缕烟。
醒林缓缓开口:“你心中所想之人。”
忽然,纱幔如被暴风吹起,扬到他脸上,豁然一只阴寒的手隔着轻纱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骗子。”
出乎意料的,天掷是相信他死了的。
他当时死在天掷的怀里,天掷反复确认,亲手为他盖棺,为他杀尽晦朔山所有不顺眼的人。
多年后天掷活过来,棺里却空了。
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是一句带着安慰的呼号,天掷确认过,无疑的,是死了。
天掷骗自己的,别人就别来骗他了。
他的脸上淡淡的,毫无表情。手却毫不留情的收紧,像扼断一个芦苇般,转瞬便可取扼断对面之人的咽喉。
对面那人没有大力挣扎,他被迫扬起修长的脖颈,在余缝里艰难地喘息。
他开口,声音却是淡淡的,乍听是带着些许温柔,细品却又带着疏离。
他没有前言后语,忽然道:“观音菩萨有什么好看的……”
扼住他咽喉的手停住,纱幔后的人似被这一句话定了身。
醒林被扼得仰着脸,轻纱飘上他的面颊,覆住那盈盈水光。
他闭上双目,“人之情至高至贵,怎可效牲畜事……”
“天掷的掷是哪个字?”
“你背我吧……”
天掷不等话音落地,纱幔随风暴起向后飘起,两片轻纱从纱后的人影上抚过。
醒林站在当地,在一片水光中,睁开双眼,望着他。
天掷望着那张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但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玉一样的面颊,眉眼秀气到清淡,传情却并不惊艳。
天掷摇摇头,他心中有不好的预兆。他冷淡而坚持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他,来骗我。”
他望着醒林,醒林望着他。
醒林几乎笑的欲哭,轻声道:“我是骗子,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醒林向前一步,用他回忆过千百回的声音道:“杀了我。”
醒林望着他,“杀了我,明天仙门就交不出人了。”
天掷的手无法扼向他,竟向后退了半步,他素来冷淡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情绪——只有醒林听懂,那是慌乱。
天掷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他已问过三遍,而这一次,疑问中带着惊惧。
是的,惊惧。
而察觉到自己惊惧的天掷更加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