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

砍了一上午,肢解了一桶零碎,老人让他把桶放到车上,推到别处。

那清秀少年帮着扶桶,他名叫小金,整日粘着醒林。

“别处”也是个山洞,醒林算是看明白了,这晦朔山上,连一座正经房屋也没有,更别说吃喝,他到此山第四日,滴水未进,他还好,那些少年今天一出忘月窟洞口便饿晕一个,被老人拖走,如今生死未知。

几日之内,已暴毙三人。

醒林面无表情的推车向前去,“别处”这个山洞,似乎有些不同,它离忘月窟很近,山洞极大,不时传来一些呜咽声。

瘸腿老人道:“这个叫养尸阵,里面镇压着魔尊的数十厉尸,个顶个都是极凶的,进去千万小心。”

醒林知道这是一所厉害处,不由放轻手脚,同时心中升起疑问,他问:“不是说,晦朔山的凶尸都是散养的吗,怎地还弄个坑将他们镇压起来。”

老人道:“你们小孩家有所不知,外面跑的那些,只爱在夜间活动,你不去招惹他们也不招惹你们,里面这些就不同了,打个比方说,外面的是家狗,而里面关的,是野狗。”

醒林胸腔里的东西砰砰乱跳,什么家狗野狗仙门数百家门派还未有人听说过这些,未曾来过晦朔山又如何能听到这些,恐怕他是知悉忘月窟内情的第一人。

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探听到了一些极为重要之事。

仙门与魔窟正在东南海边紧张对峙,若是魔窟在仙门毫无察觉之际,忽然放出这些“野狗”,那……

等等!养尸阵?上次老人说那胡争如被囚在哪里?

……是养尸阵!

那……

醒林心绪纷乱,脑中一时涌起无数猜测、恐惧、惊疑。

难道魔窟俘虏胡争如,不是为了当做人质要挟镇九门?

小金从木桶那边探出脑袋,他不明所以,故问了一句醒林未顾及的问题。

他问:“为何有家狗与野狗之别,野狗是生来如此?还是被人炮制?”

老人道:“狗生下来便是狗,即便是流浪在外的狗,也不是天生疯狂爱咬人,凶尸也是如此。”

说话间已到了养尸阵洞外,老人诡秘一笑,“选那天生骁悍性烈之人,与数具游尸放置一处,互相撕咬,激其狂性,待其尸变,再选骁悍之人,与其激斗,来回反复,争斗数轮下来,这不凶也凶了。”

“不过,魔尊心思多,他不光选人要凶悍,且还选了那名门中的精要弟子,比如前些日子从外掳来的镇九门掌门之子……”

“你们想想,两方对战正到生死一发之际,魔尊忽而放出绝密杀招,且这大杀器还是自己亲生子……”

醒林漠然听着,手心湿漉漉地,一片冰凉。

魔尊这一招,确实既狠又妙。

老人抬手令其二人停下,小声嘱咐道:“这养尸阵里有二长老的小徒弟镇守,是个小胖子,是这山中第一号奸猾狠辣之人,你们……”

老人看了看眼前或美艳或清秀的两少年,犹犹豫豫着说,“你们要小心,进洞就跟着我,不要乱走乱看。”

说毕,艰难地低下身,从地上抹了两手土,这里的土都带着腥臭。

醒林已是血糊满身,实在是无处可擦,老人往小金脸上一阵乱抹。

小金被抹了个花脸猫,只露出两只活灵活现的大眼睛,问道,“这是做什么?”

老人端详他,叹了口气,“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摆手,要二人抬下桶,两个柔软的少年扛起沉甸甸的木桶,一步一晃的向那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