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从未问过谢容与当年陷在洗襟台下,究竟经历了什么,因为担心触及他的心结。但是他手臂上,左腹上长长的伤疤她都看过,甚至一遍一遍地触摸过,眼下听长公主说起,才发现纠缠了谢容与许多年的噩梦远比她想象得要可怕许多。
青唯沉默许久,问:“官人的心病,后来是怎样好起来的呢?”
如果她记得不错,直到一年前,谢容与在凛冽的冬雪里摘下面具,他的病情还很严重,甚至不能久立于天光之下。然而五个月后,他们在上溪重逢,他的病势已好转许多。五年都治不好的宿疾,为何能在短短五个月里好起来,哪怕像德荣说的,因为谢容与决定要查清洗襟台背后的真相,缠绕他多年的噩梦呢?化不开的心结呢?
长公主听了这话却笑了。
原来容与竟没把全部的心里话告诉这姑娘。原来他还留了那么点情根,沉默不言地种在了心中。
是啊,谢容与的病是怎么好起来的呢?
彼时温小野伤重离京,谢容与忧重以至旧疾复发,隐隐竟有加重之势,长公主赶去照顾他,却见他面色苍白地倚在床头,安静地道:“母亲不必担心,我会好的。”
长公主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正欲嘱他休息,他却接着说道,“因为我想明白了一桩事。”
“倘若朝廷从未修筑过洗襟台,倘若洗襟台不塌,我会遇见温小野吗?”
“所以,如果不论及他人生死,不细算楼台坍塌后的一切代价,如果仅仅计较个人得失,如果洗襟台的坍塌,只是为了遇见她……”
谢容与闭上眼,五年前无以复加的伤痛,五年下来如同凌迟般的悔恨与噩梦,不见天光的每一个日子在脑海中浮掠而过,最后却定格在流水长巷,身着斗篷的女子撞洒他的酒水,新婚之夜,他挑起玉如意,掀开她的盖头,“那我愿意承受这样一场灾难。”
……
长公主于是什么都没解释,只是缓声道:“没什么,心结解开了,噩梦也不再是噩梦,他的病便好了。”
她说着,温和地笑道:“小野,你和容与既然成亲了,以后见到我,不必再称长公主,改口唤母亲吧。”
第210章
很快到了暮里,长公主与青唯又说了一会儿话,见谢容与还没回来,唤阿岑来问,阿岑道:“适才玄鹰司的祁护卫来找,像是有什么急事,殿下赶去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