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道:“本王还有一个问。”
“殿下尽管问。”
“你们……”谢容与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凉一些,“除了何家……还有什么别的仇家吗?”
一众药商面面相觑,棉袄男子接话道:“殿下,草民都是做买卖的老实人,从不曾与谁结仇结怨,若不是五年前卖了夜交藤给何家,何至于有今天?除了何家,不会有人想要杀我们灭口。”
是,他们手里有何家的把柄,除了何家,不会有人想杀他们。
可是今夜这场惨案,真的是何鸿云做的吗?
看看今夜的结果——
所有药商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将何家状告御前。
这是何鸿云想要的吗?
眼下这个时机,崔弘义被小昭王保下关在刑部,但凡他供出一点枝节,对何鸿云而言都是莫大的威胁,幸而何家势大,他们可以从容不迫地应对以后漫长的审讯,找准每一个机会化险为夷。但这一切,都必须在暗中进行,在平静无波地海面下,以暗涌抚平暗涌,所以他们最怕的是什么?怕万丈涛澜,怕掀天海浪,怕小心渡舟一夕倾覆,怕涉水而行水聚成涡,而所有的民怨、闹事,对他们而言,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风浪。
几个祝家人死了,药商之怒凝结成怨,涌至御前,这是何鸿云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这个时候,最不可能杀这些药商的,就是何鸿云。
青唯在小姑娘跟前蹲下身,半晌,哑声劝道:“小姑娘,别哭了……”
他们已经死了,哭也哭不回来的。
可是那姑娘恍若未闻,反而抽噎得更加厉害。
也是,年少丧父丧母的悲恸,哪是一两句安慰能够缓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