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令喜欢新鲜事物的康熙,对前方更加向往。

穿过隆宗门,走到内左门的转弯处时,远远看到承乾宫夹道里走出三个人。

康熙回头问梁九功:“那是谁呀?”

梁九功定睛看了看,迟疑道:“是四阿哥?”接着又道,“兴许是四阿哥送娘娘回宫。奴才瞧着前头那位的身形像是四阿哥,另两位大约是随侍的奴才。”

几步路还用送嘛,真是矫情。康熙迈大了步子,“去前面开路。”

佟宝珠刚把外面吉服脱了,就听见了皇帝出行时,开路的鞭哨声。

容嬷嬷低声道:“万岁爷好不容易来了,娘娘切不可意气用事。只要娘娘服个软,万岁爷一定会回心转意。”

佟宝珠一边穿宴前换下来的常服,一边说:“他都要把本宫身边的人全部清理掉了,你觉得服软能行?”

容嬷嬷没接话。

自己也要出宫了,以后陪不了娘娘。前面的路,需要娘娘一个人走。

“奴才恭迎万岁爷!”

“臣妾恭迎皇上!”

康熙觉得今晚承乾宫的唱呼声格外与往日不同,热烈而又真切。

“都平身吧。”面对两边跪迎的人,目不斜视地大步进殿。拐进东次间里,把手里的金瓜子放茶几上,自己在茶几边落座。

茶几是置在塌上的一个红木小几,平时塌上不坐人的时候,上面不摆东西。

一颗不算大的金瓜子,就显得特别惹眼。

佟宝珠进来就看到了,而且也猜到了来历,大约是前不久容嬷嬷赏给梁公公的那颗。

她讨好御前人的见证。

换句话来说,从这颗金瓜子上,可以读出她盼望皇上的心情,以及知道被临幸时的喜悦。

“启禀皇上,臣妾今日身体不适,不宜伺候皇上。”佟宝珠低头敛目道。

“你以为朕想来?是老祖宗强逼着朕来的。”康熙轻哼了一声道,“老祖宗说了,每月初一十五让朕留宿承乾宫。”以前他称呼太皇太后为老祖宗,都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打趣。一般情况下,在朝臣们面前称太皇太后;在佟宝珠面前称皇祖母。

此时他不想用皇祖母这个称呼,好像他同眼前这个人有多亲密似的。因为整个皇宫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皇贵妃有资格称皇祖母。太皇太后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皇祖母。

佟宝珠注意到了康熙的对太皇太后的称呼,与往日不同。她就当没听出来康熙话里的意思,温声道:“皇祖母若是怪罪,臣妾向皇祖母解释。”

一个后宫嫔妃竟然敢跟他置气。

明明盼着他来。他来了,却又表现出一幅不稀罕他的样子。

康熙心里的火气“腾”的又燃了。捏起金瓜子掷了过去,“朕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需要你一个后妃去替朕解释?整个紫禁城,都是朕的。朕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你不想侍寝,可以睡外面。”为了显示自己不是赌气,就是想让她睡外面,又道,“又不是没在外间睡过。”

金瓜子落在发髻间,佟宝珠摸到后,却没拿下来,而是低头走了过来:“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不需劳驾皇贵妃,朕有司衣奴才。”康熙站起身道,“赶快去洗漱。朕累了,洗漱过就安歇。别磨磨蹭蹭的影响朕安歇。”

头发是昨晚洗浴时洗的,康熙洗浴时犹豫了片刻,决定不洗头发。头发长,打湿了,要半天才能擦干。

他困了,想早些睡觉。

一番洗漱大约用了二十分钟。回到正殿,进入次间的时候,发觉熏香换了,换成了他喜欢的清荷香。打帘子进入卧室,清荷香味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