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之有些惴惴不安,车祸醒来以后,她越发确信他有多在乎自己,却又越发怕他。
或者说,怕失去他。
他待她太好,叫她轻易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生怕现在的日子转手就会溜走。
楚岚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不是没有影响,她的话就像一柄刀残忍地剖开她心底最无法面对的真实,她甚至不敢让郑启知晓自己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可这些天来,他的每一份关怀都在提醒着她,这些年他为她付出了多少,叫她怎么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似乎连从前那般洒脱的心态都不再,她见着他便愧悔交加,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对不起他。
“过来。”他的声音自偏厅传了过来。
楠之连忙应了一声,趿着拖鞋走过去。
沙发前摆着一桶刚泡好的草药,正冒着熏熏热气。
郑启指了指草药前的座位,冲楠之道:“坐那。”
楠之想到前几天泡脚的感觉便腿脚打颤,此刻却也应着头皮坐过去,却磨蹭着不肯脱鞋伸脚。
郑启蹲下来,径自脱了她的鞋,又去脱她的袜子。
楠之吓了一跳,看着他半跪在地上替她伺候脚,不知为何并不觉得感动,而是一下子心酸得不行,冒出一个念头:他这样的人,不该替她做这么多。
她挣扎了两下,小声道:“我自己来。”
他却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脱了她的袜子,伸手试过了水温,觉得可以接受,这才捧着她的脚放进水里,低着头,声音仍是冷冰冰的:“李嫂说,这两天我回来的晚,你就干脆不肯泡了?”
用这药草泡脚是出院时医生特意交代的,只是这要求的水温太烫,里面的草药泡起来叫她的脚又痛有麻又痒,楠之泡过一次之后,基本上是能逃就逃,这两天郑启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回来,无人监督,楠之便索性强行拒绝,还特意嘱咐家里的佣人不许让郑启知道。
只是显然家里的佣人更偏向他们的男主人,楠之看了眼低头站在一旁的女佣,有些认命地把脚塞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