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川椿苦恼地扶着额头,她刚从濒临重置的状态下走出来,还没恢复过来,现在又轮到两面宿傩出事了。
——这算什么?平安京版《轮到你了》?那下一个遭殃的岂不是里梅?
她赶紧打住这个不好的念头,在心里“呸呸呸”掉。
“我知道了。”市川椿本想揉揉里梅的脑袋安慰他,但看到他一头脏乱的血发,她伸出的手微微一顿,假装无事地及时把手收了回去,“不用担心,宿傩哥那么强,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嗯,您说的对。”里梅心不在焉道,“宿傩大人很强,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市川椿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睡一觉久没事了。
想到九百多年后被切断二十根手指、还沦落到和人共同身体的地步的傩老板,她甚至悲观地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幸领了便当。
市川椿叹息了一声,她把放不下心的里梅哄去做晚饭。
情况再怎么糟,饭还是要吃的。
……
宅邸内沉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饭的时间也没有好转,餐桌上只有里梅和市川椿两个人,两面宿傩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他们无言地动筷,就连平时最活跃的市川椿都沉默不语,但她脸上平淡的表情和一脸凝重的里梅不太一样,她机械地重复着夹菜、咀嚼、吞咽的动作,一言不发地盯着碗,疑似大脑放空的状态。
“市川大人?”里梅喊了一声。
闻声抬眼的樱发少女略微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里梅以为市川椿在担心两面宿傩的情况,但他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现在他能做到的只有相信两面宿傩的强大,以及重复那一句无用的话,“会没事的。”
市川椿咽下口中的食物,她放下筷子,笑着重复了一遍:“嗯,会没事的。”
“对了,您的身体好一点了吗?”被两面宿傩的情况冲击得忙了手脚,里梅这才想起来她还是一个虚弱的病患。
“好一点了。”
里梅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那么烫了,但还没退烧,我去帮您把汤药拿来。”
市川椿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她哭诉道:“那个好苦。”
“苦也要喝。”里梅无情地丢下这句话,就离座去取药了。
当那碗冒着热气的黑糊糊的汤药再次出现眼前时,市川椿的心无比绝望,恍惚间她好像站在了奈何桥边,被迫接过了这碗能忘记所有烦恼记忆和爱恨情仇的孟婆汤。
在里梅的严格监督下,她视死如归地一口闷掉。
“您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里梅接过药碗,他特地叮嘱道,“不要靠近宿傩大人的房间,您现在状态太差了,我不敢保证会出现什么意外。”
市川椿点了点头,她被那碗药苦得眉头紧皱,甚至觉得自己更虚弱了。
她起身离开厨房,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静谧的夜晚,樱发少女走在走廊上,她没有提油灯,银盘似的月亮挂在黑色的幕布上,冷冷的月辉成为了唯一的光源,指引着她前往心之所向。
当她路过自己的房间时,她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方走去。
显然,她没有把里梅的叮嘱听进去。
她不仅要靠近两面宿傩的房间,还要走进去找他本人。
越是靠近那间房间,越能感受到浓重的诅咒之力,但这些并不能成为阻挡市川椿的理由,她能感受到危险,却无法从中诞生太多的恐惧。
刚才吃饭的期间,她认真地思考过了,作为一个文明礼貌的先进ai,她应该做到礼尚往来,就当是回报他救了自己一命。
其实,她大可不必在意他的死活,这已经是她待在这里的第五天了,只要再熬过两天,她就能打开任意门继续碰运气了,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选择性遗忘解除契约这件事。
空手套奶妈,就是有点不讲诚信。
但权衡一下利弊,如果她成功了,没准儿傩老板的年费vip就是这么来的;如果没成功,那也不影响,最重要的是心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