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珩:“???”徐景珩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耐“皇上”寻味。可皇上当时光顾着得意了,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回来紫禁城,中午和他的玩伴们询问有关于乳母的事情,吓得他的玩伴们齐齐摇头。
皇上奇怪,就去问另外一个有答案的人,章怀秀。
章怀秀直接面露惊恐。
章怀秀也奇怪为何宫里没有皇上的乳母,伺候皇上的宫女都没有几个。可章怀秀更无法想象,宪宗皇帝的乳母万贵妃,熹宗皇帝的乳母客氏对食魏忠贤,每次出宫侍从仪仗比皇帝还豪华……这样的事情,和皇上联系起来。
实在是大明皇帝的乳母们……咳咳。
章怀秀对上皇上疑惑的目光,期期艾艾地解释:“皇上,臣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乾清宫、豹房,大多是宦官们伺候皇上?”
皇上疑惑他的问题:“男女有别。朕长大了,要避嫌。”
!!!
!!!
皇上你六岁都没满,就,长大了???可是皇上这个年纪,正是天天喊自己长大的时候,章怀秀抓头:“皇上,臣也不知道原因。但臣认为,皇上的乳母们出宫归家,是最好的归宿。皇上做的非常对。”
皇上因为章怀秀的肯定高兴,却又有更多的问题。皇上生怕他的乳母出宫,是因为另一个乳母试图谋害他,受到牵连,皇上小小的担心,就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又跑来找徐景珩。
一见到徐景珩,皇上又有了他昨天的感觉。皇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徐景珩,有关于下订单要朕人头的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朕要吓唬他,吓得他后悔来到大明。”
徐景珩笑出来。皇上小小的孩子得意洋洋的,一副猫抓老鼠的小样儿,好似夜色里的一团光芒格外明显。
徐景珩自觉,他“应该”告诉皇上实话。
“皇上……可有想过,那个人,也在追查的人当中?”
皇上:“!!!”
“他才没有那么聪明!”皇上不相信,小鼻子还“哼”一声。徐景珩就笑:“好,他没有那么聪明。臣就担心啊。哪天,那个人换个身份,自个儿去衙门领赏金。”
皇上:“!!!”
皇上当即就要取消通缉令。可皇上又不甘心。大眼睛瞄着徐景珩,“龙爪”抓住他的衣襟耍赖:“那个人是不是精通易容术?朕就知道,他能造出来这么一份完美的过去,自然也精通易容术。”
徐景珩表示孺子可教也。
“易容术、缩骨术、语言天赋……都是必须的手段。最重要的是,天赋和经验。一个人要改变自己,要其他人都相信他是‘谁’,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
皇上眼睛一亮:“所以青衫客叔叔和绯衣门主叔叔要回来?徐景珩,这样的人不多,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不确定。谨慎小心不为过。”徐景珩目光注视皇上,叮嘱道:“皇上自己也是。日常靠近身边的人,都要多注意。”
“……朕乖乖。”皇上生怕徐景珩要禁他的足,麻利地表示乖乖,紧接着又好奇:“徐景珩,缩骨术是什么?易容术啊?”
皇上大眼睛闪动,里面好似有星星一闪一闪,闪动着:“好奇,喜欢,要学。”徐景珩只笑,起身拿火石点燃三根的蜡烛,净手,站到书桌边开始写大字,皇上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眼巴巴的小样儿,特乖巧地给磨墨润笔……
徐景珩一个询问的眼神,皇上惊觉,立马乖乖地坐到自己的小书桌前,练习大字,争取早日脱离徐景珩口中的“蚂蚁爬”。
书房里一时只有写字的“沙沙”声,静谧安宁。
皇上写完今儿的大字功课,可能是因为有徐景珩在一边,难得的,字里行间透着一份平静,不是以往那般单纯为了完成功课的拧巴。徐景珩检查一遍,摸摸皇上的小脑袋,夸奖道:“写得很好,入味三分。”
皇上惊喜:“要奖励。”
“……臣猜一猜,臣给皇上讲故事,就讲,皇帝的乳母的故事?”
徐景珩最好!皇上待要欢喜,立马压下来,板着小胖脸,小奶音铿锵有力:“还要。”
“皇上说来。”
皇上眼看徐景珩翻开书本,浑不在意的模样,着急地想啊想,偏偏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要什么,更着急。再瞧着徐景珩在灯光下,还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又想起他不顾自己身体,咳出血的事儿,气不过,张嘴就嚎。
心里不舒坦就理直气壮嚎·皇上,“哇”地一声嚎出来,一边嚎一边哭:“徐景珩说话不算数……”
那个小无赖的架势,叫徐景珩无奈,听着听着,又忍不住笑。
徐景珩想起那年,两岁的皇上因为半块月饼,挺着小肚子可劲儿干嚎,也是这个架势,脸上的笑容更大。皇上一看到他的笑儿,挺着小胸膛更是可劲儿耍赖地嚎。徐景珩忍住笑:“臣说话算数。皇上有要求尽管说出来。”
皇上就不说,本来皇上是耍赖地嚎,哪知道一看到那惨惨白白的脸色,真嚎出来几分火气。
徐景珩摸摸皇上的小包包头:“听说大运河还没疏通好,南下的计划要排到夏天,夏天出发去南方太热,不若走海路南下,皇上要不要去看大海?”
皇上小耳朵一动,继续嚎,嚎的更响亮——
“走海路,顺便去南海,甚至还可以去西南看看,就可以绕一个大弯,去南京哦。”
皇上:“哇——”
“回来的时候,走运河。看看不同的风景。”
皇上:“哇——哇——”
“臣想想啊,或者还可以拐去山西,去看看边境,看大漠?”徐景珩表示“为难”,“如此一来,是不是时间太长?”
皇上的哭嚎一停,大声喊:“不长,都要。朕要去看大海,去看西南,还要看大运河,塞外大漠。徐景珩你要养好身体。”
“好。”徐景珩看着皇上笑,皇上就扑到他怀里耍赖,一边耍赖一边显摆:“桂萼和张璁来信说,湖广的汉中平原大开发,将来类比苏常,肯定是‘湖广熟天下足’。”
“恭喜皇上。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皇上接着显摆:“兴王不敢做皇帝,朕也不杀兴王。”
徐景珩好似看到皇上身上摇动的大尾巴,非常捧场地问:“哦,为什么?”
“朕就是不杀他。”皇上大眼睛眯眯成一对月牙儿,自得其乐,就是不说——兴王的灵魂里,除了对皇位的执着外,最恨的人是徐景珩。天天嫉妒,凭什么他可以得到徐景珩的全心爱护?!!
皇上就是要兴王活着,没有皇位,也没人爱护,气死。
皇上越想越开心,眉眼弯弯,浑身上下都是欢乐的气息。
徐景珩因为皇上的开心,露出真心的笑容,也没问皇上原因。皇上自个儿开心够了,又呱呱呱地说:“兴王死去、重生,这是他的机缘。兴王当过皇帝,还当得可以,这是好事儿。我知道‘各家吃各家灶台的饭’,对子民没有执念。”
徐景珩安静地听着。
皇上信心满满的小样儿:“朕去一趟皇陵,对皇位,对改朝换代与否,也都没有执念。最在意的是,兴王的记忆里没有朕。但是朕既然存在,那就是存在。”
皇上说想通了,那就是想通了。徐景珩完全放下心来,也明白皇上没出口的话,皇上因为他爹去世伤心,但也接受事实。他的爹娘因为他的到来欢喜,他作为爹娘的孩子也欢喜,足以。
徐景珩抱着小小的孩子,胸腔里鼓动的,都是说不出的欢喜。
“皇上很好。”
皇上骄傲,生来骄傲!
徐景珩也为皇上骄傲。
徐景珩慢慢地翻阅《盐铁论》,皇上又坐不住,从书架上拿下来《史记》,当故事书翻看。皇上越了解历史,对大明朝的事情越是详细深入,越是觉得,这历史书都是瞎编乱造,一派胡言。
可皇上不能不看,不光要看,还要用心看,记住,了解通透。
皇上再次感叹做皇帝难,抬头看一眼徐景珩,看一眼他手里那厚厚的《盐铁论》,又觉得,也不是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