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芒垂首,看着医生那只骨节匀称的手,手指长而手,皮肤白,很漂亮。只有食指内侧有一处茧巴,他收回手。
那一晃眼,陈青芒看见了医生右手小拇指处的一粒黑痣,两粒芝麻大小,很独特。
她不多话,开始埋头写自己的心事,都是些很消极的话。
她有过很多次的恐慌,如果高考失败了会怎样,就算这是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
如果喻钦真的喜欢别人了会怎样,这是她永远无法确认有多少的可能性的事件。
如果弟弟真的有事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写着写着眼泪就掉下来了,烫过皮肤,晕染到纸页上,墨迹被染开,一层一层的,像是美丽绽开的花。
她把那个写满了整整一页纸的本子推给了医生,然后安静地一言不发地等待。
过了大概一分多钟,医生放下了本子,对她说话,却是欲言又止。
他本该说,活着没有希望,这是什么悲惨可怜的人生呢。
可是他看着小姑娘的侧脸,又想到了很多,最后只是轻轻开口:“生活仍有期待。”
陈青芒走出了那个奇怪的诊所,摸黑走了很久的路才到家,她躺在床上,晚上做梦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流。
她想应该是她太想弟弟了。
第二天一早,她发了次烧,不愿出门,奶奶不辞辛劳地去药店帮她买药。
她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地,看着窗边的风铃,骑着木马的小女孩在自由旋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她闭眼睡了一觉,吃了奶奶买的药,到了中午烧就退了。
她人好了很多,心也是,没有那么歇斯底里要死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