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面色冷淡,听闻大殿上各人的议论,淡声道:“既如此,立刻派人同梁大人前往梁大人父亲坟墓查探清楚。”、
鲁公公应了声诺,下去寻了侍卫,派遣侍卫随梁监正出城查探,鲁公公也随着一起前往。
沈糯和小皇帝,太皇太后等人自然不会跟着一起去。
结果未出之前,太皇太后也不会让沈糯离宫。
太皇太后吩咐完,又让太医给小皇帝诊脉,关心的叮嘱几句,才回了长乐宫。
回到长乐宫,太皇太后靠在捻金银丝线的大迎枕上,表情淡漠,她不喜小皇帝,她想让自己儿子梁王上位,可她心里清楚,她没有这个本事,哪怕她在宫里布满眼线,可她不能动小皇帝分毫,不然摄政王不会善罢甘休,兵权都在裴家人手里,所以她动了小皇帝,也不过是为裴家做嫁衣,想得皇位,需得小皇帝和摄政王反目成仇,收回兵权。
当初小皇帝走丢,她岂会不知。
她甚至知晓小皇帝是去寻摄政王的。
本以为小皇帝单独避开宫婢跑掉后,总要吃一番大苦头,就算能寻回,她在找人挑拨两句,小皇帝就该责怪摄政王。但没料到,小皇帝苦头是吃了,可不知被谁救下,断的腿和破相的额头都能被医治好,甚至对摄政王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小皇帝才回时,她找人试着在小皇帝耳边挑拨了两句。
结果小皇帝大怒,将那人杖责五十,最后丢出宫了。
之后,她在没有用这招。
想到刚才小皇帝对她的态度,太皇太后有些头疼,是她今日太不理智了些,不该为个民间的仙师同小皇帝闹成这样的,看她实在忍不住,因为看着这些人,她总会忍不住想起当初的那位国师……
午膳时,安乐公主陪着太皇太后一起用的。
安乐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用膳时还忍不住问,“皇祖母,儿臣听了皇帝那边打赌的事情,那仙师到底是什么身份呀?可是姓沈?”
太皇太后跟小皇帝打赌的事儿,她已听闻,这事儿当然没传的满皇宫都是,是她好奇,悄悄溜到福宁宫,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但大殿内,她没进去,不知跟皇祖母打赌的仙师是谁,可她总感觉是沈仙师,养生堂的那位东家。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安乐,你是公主,金枝玉叶,打听她们作甚?皇祖母不会让你同这些人来往的,更加不许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玄门道门术法。”
安乐是她的嫡亲孙女,她自然宠爱着,她不希望孙女沾染上那些人。
安乐嘟嘴,她都不知道皇祖母为何会讨厌这些人。
“皇祖母到底为什么讨厌她们嘛。”
安乐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太皇太后垂眸。
为何讨厌他们这种人。
不,她不是讨厌她们,只是会想到太.祖皇帝在位时的那位国师。
太.祖皇帝在位时,曾有位国师带着她的小师妹住在皇宫,那位国师法力无边,名镜玄。
她那时候还小,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她父亲是朝中重臣,每次去参加宫宴,她也可随家人一起前往皇宫。
宫宴上,那位国师坐在太.祖皇帝的右侧,风头正劲,一双凤眸俾倪天下,美艳无双,所有大臣都要对她行叩拜之礼,连她也要跟着一起跪下。
看着坐在太,祖皇帝身边,接受万臣叩拜的女子。
她心中生出很奇异的感觉来。
她想着,原来女子也可以被朝臣们跪拜,可以获得如此权势地位,有些奇异欲望的涟漪在她心里面慢慢扩散开。
后来,她又见过镜玄好几次。
有一次,她与父亲正好在宫墙下与那国师撞见。
国师倒没宫宴上那般盛气凌人,身边跟着她的师妹。
镜玄还有位师妹,叫甚她不知道,因为那位师妹很低调,从不参加宫宴,亦不怎么在人前露脸。
那位师妹没有国师长的美貌,但也小家碧玉,性子温和,看见他们父女两人还冲他们微微颔首。
父亲也同二人行礼,国师看见她时,还称赞道:“向大人好福气,女儿生得貌美。”她的确生的美貌,不然也不会后来进宫被高祖皇帝独宠不少年。
父亲还道:‘多谢国师大人夸赞。”
又喊她给国师大人行礼。
她匆匆忙忙给国师大人行礼,国师看着她的那双眼,忽地露出个笑容来,问父亲,“不知向姑娘生辰几时?”
父亲把自己生辰告诉给国师。
国师笑道:“真真是凑巧,我与向姑娘竟是同一天时辰,又整整比向姑娘大了一轮。”她说着把发髻间的一根簪子递给她,“难得与向姑娘有缘,这根簪子也算是个小法宝,赠与向姑娘。”
父亲连忙道谢,要她收下。
她才收下那枚簪子。
之后,国师带着师妹离开。
她看着手中的簪子,似乎是木头材质,却有些重,比同等的金簪还要重上两分。
父亲让她把簪子收好,她就把簪子带回家去了。
再后来没两年,国师与师妹突然反目,两人斗法,国师身故,太.祖皇帝突然废除国师一职,昭告天下,国师对他下了术,想要造反,如今国师已被斩首,还把国师的人头挂在城门上挂了整整三个月。
那时候,各大宗门盛行。
国师身死后,所有宗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那之后三年,京城无人敢提国师和镜玄这几字。
父亲还让她把国师送给她的那个簪子给烧掉,但她没舍得。
而且从国师身死后,她总是做梦。
梦见受朝臣们叩拜的人变成了她,甚至旁边连皇帝都无,只有她一人接受叩拜,风光无限。
每次惊醒,她都满身大汗,害怕极了,可梦中那种唯吾独尊的滋味让她流连忘返,每当夜深人静回想时,总是让她心生向往,她的欲望不断的膨胀。
甚至有次她梦呓出声,自称本女皇。
当即吓得守夜的丫鬟脸色大变,次日告诉了她的母亲。
她的父亲母亲怕的不成,当即处理了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后来父亲觉得她肯定是因国师送的那根簪子的原因才会如此,将国师送给她的那根簪子让人给烧掉了,那簪子极其难烧,在炉子里烧了整整三日,才彻底化为灰烬。
父亲也越发肯定她的胡言乱语都是受到了国师那根簪子的影响。
觉得那根簪子是国师故意给的她的,有古怪。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簪子并没有影响她的心绪,从她知晓女子也能站在那个位置后,她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哪怕烧掉簪子后,她心里的欲望还是没有熄。
甚至后来太子选妃,她本有婚约,为了享受至高的权利,她设计未婚夫与别的女子厮混被人撞见,如愿的解除婚约。
后来进了宫,但她没有成为太子妃,太子妃早有人选,也是现在小皇帝的亲皇祖母,已故的昭圣太皇太后。
进了宫,成了太子侧妃,她也一直为那个位置努力着。
只是她到底是女子,再努力也只能拘在后宫。
后来她成为皇贵妃,再后来皇后早死,皇帝也驾崩,终究没有做到皇后的位置上,不过到底还是做了太后,她又看着昭圣太皇太后的儿子成了皇帝,直到传位给小皇子,她成为太皇太后,她也未找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