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吴家做生意的,在奉永镇好些个铺面,其他地方也有铺子和庄子收租,家中哥儿姐儿一个月的月例都有二十两。
婆子总觉得五两银子实在太少了些。
吴夫人道:“也不知她们是不是有真本事,那姑娘看模样才十四五岁,到底还是不太让人信服,而且……”
说到这里,吴夫人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先祖时期,道教玄门盛行,连国师都是位玄门女子,还有道士炼丹甚的,以至于朝纲霍乱,百姓们民不聊生,先祖痛下思定,铲除很多玄门道教,那时候信这些的很多,现在几十年过来,信这些的人几乎寥寥无几,我就是觉得不太靠谱。”
几十年过去,现在玄门道门的,也没像以前那样人人喊打。
可很多都是假的,没半点真本事,都是故弄玄虚骗人的。
再者,她曾经就给人骗过,所以吴夫人犹豫许久,还是只给了五两银子。
婆子却很信镜心,“我那侄子说,这位仙婆是真很有本事,但从未听说她有小徒弟,所以老奴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那位小仙婆算得准不准,夫人,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瞧瞧吧,看看玉佩是不是在萱姐儿那,最,最好也是让老爷派人去京城再调查下。”
吴夫人长女叫吴萱儿。
萱姐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不希望萱姐儿千挑万选的亲事是甚婚灾。
马车走了一个时辰,吴夫人和婆子回到奉永镇。
很快到了吴家。
吴夫人问家中下人们,“可瞧见萱姐儿?萱姐儿在不在她的院中?”
下人道:“回夫人的话,大姑娘晌午出去了会儿,这会儿已经回了。”
吴夫人带着身边的婆子过去长女房间。
吴萱儿这会儿正在厢房里做女红,做着做着她总是忍不住发呆,眉目忧愁的看向窗棂外的光秃秃的海棠树。
听见母亲过来,吴萱儿才回神,她起身迎着吴夫人过去,“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吴夫人看着长女,心里也是忧愁的。
她自己生的孩子,哪有不爱的道理,自是希望孩子们全都一生顺遂。
偏偏小仙婆说女儿这门亲事并不好,还会有婚灾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吴夫人握着女儿的手,温言问道:“萱姐儿,你告诉母亲,你可曾瞧见过那枚定亲的玉佩?可有甚印象?”
如今,也到了检验那小仙婆算的是不是真的时候了。
若一会儿是真的……
吴夫人赶忙甩开脑中想法,盯着女儿仔细看着。
吴萱儿半垂下眸子说,“那枚玉佩一直放在母亲房中,我也就见过一次,后来母亲不是把它锁了起来吗?之后我也未曾瞧见过,母亲问这个作甚?”
两家定亲信物丢失的事情,吴夫人连孩子们都没告诉。
吴夫人见女儿说话时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心里就凉了半截,她自己生的闺女,哪能不知性子。
长女从小到大说谎时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吴夫人攥着帕子说,“萱姐儿,你告诉母亲,这门亲事你是如何想的?”
吴萱儿心中苦笑,她能如何想?
她已有中意之人,可那人家中贫寒,母亲长年卧病在床,他都是靠着干苦力养活一家人,二十岁的青年,高大结实,性格也很木讷,看着她时只会脸红,话都不敢说,她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人好生呆板,看她就脸红,觉得他好玩,经常逗他,每次他只会红着脸说,“小姐,您莫要逗我。”
她就问,“我若偏想逗你又如何?”
高大的青年就望着她的那双笑眼,也不说话,眼中却也盛满了笑。
后来,她也不知他怎么就经常入她梦。
她才发现自己的心意。
她也曾玩笑般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高大青年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所以她知道那人也喜欢她。
可门不当户不对。
母亲为了她的亲事千挑万选,一直都是希望她高嫁,她也曾玩笑般问过母亲,若是找个穷苦人家的,只要对她好就成,母亲脸色都变了,说绝不可能,她的女儿捧在手心长大的,哪能嫁给这样的人家。
所以她知晓,母亲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和那人的。
她若说了,母亲说不定还会为难他。
见萱姐儿不说话,吴夫人也急了,“萱姐儿,玉佩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我不懂母亲这话是何意。”吴萱儿的目光又落在了窗棂外的海棠树上。
吴夫人起身,喊道:“刘婆子,去恭房那边找找看!”
吴萱儿一听母亲说恭房,脸色都变了。
吴夫人身边的婆子得了话,立刻退出去,过去恭房。
“母亲,你,你这是作甚!”吴萱儿急了,起身想去拦着。
“来人,把萱姐儿给我拦下!”吴夫人冷声道。
立刻有奴仆过来将吴萱儿拦下。
吴夫人自个跟着赵婆子过去恭房,她就站在恭房外等着。
这个恭房是在内院,只有院中的主子,也就是萱姐儿才能使用。
用完也是清洗的很干净,里面还染着香薰,并无异味。
片刻后,刘婆子竟真的从里面搜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出来。
刘婆子走到吴夫人身边,“夫人,这是从大姑娘恭房里找到的,在一块松动的砖块后藏着的。”
里面的东西她没敢看,但摸起来就是个玉佩形状。
吴夫人打开手帕,果然瞧见贾家那个定亲的玉佩。
吴夫人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脚步都有些站不稳,脸色煞白煞白的。
刘婆子急忙扶住吴夫人,“夫人,当心身子。”她心中也是骇然,那小仙婆说的都是真的,竟还算的如此准,连地点都准确的说了出来。
看来那小仙婆也是得了仙婆真传,也是个有真本事的。
而且才十来岁,实在太厉害了些。
“那小仙婆说准了……”吴氏喃喃道。
所以要执意让萱姐儿嫁去京城,以后萱姐儿真的会……
女儿既然藏着这玉佩,显然也不想嫁去贾家。
不管如何,还是女儿的命比较重要。
吴夫人握着玉佩,匆匆离开吴萱儿的院子。
吴萱儿站在房门口,看见母亲身边的婆子从恭房搜出她藏的玉佩,心里也慌得厉害,本以为母亲会拿着玉佩劈头盖脸的过来问她,但没想到,母亲拿到玉佩后,看都看没她一眼,匆匆转身出了院子。
…………
吴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一直握着玉佩发呆。
等到吴大老爷晚上回了家。
吴夫人已经吃过晚饭,吴大老爷在外面应酬,自是在外面吃过,等他梳洗一番回到房间后,见妻子还坐在塌上,手中还握着贾家送来的玉佩,吴大老爷便笑道:“我都说是你自个瞎操心,玉佩肯定是你自己没放好,现在找到了你也安心了吧?既然找到了,我就派人跟贾家回话,准备让两家把庚帖换了,把亲事定下来,这样你也能放心了。”
吴大老爷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声,“要我说,还是觉得京城远了些,萱姐儿嫁过去,也没个亲人照应着,我还是不放心,哎。”
吴宣儿是他的长女,才出生时,他看着襁褓里小小的女婴,心里软的厉害,自然也就更疼惜两分。
想着长女要嫁那么远,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老爷。”吴夫人突然说,“这枚玉佩是我从萱姐儿恭房里面搜出来的。”
吴大老爷皱眉,“怎么回事?”
“我这几日一直寻不到这块玉佩,心中担忧,刘婆子说她侄儿待的村子有个看事儿很厉害的仙婆,我便想着去找仙婆算算也无妨。”吴夫人把她今日在仙婆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自己的丈夫,说到最后她已经满脸忧愁。
她说前面一句时,吴大老爷还想训斥妻子是不是当初没被那道士骗够,还去找这些人作甚。
可听到后面,吴大老爷也愣住了。
萱姐儿不喜这门亲事,所以把玉佩藏在恭房,连他们家人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