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不过是一种称种罢了。
对方这才抬手,示意我坐到前面的矮桌边,我也随意,没有太拘谨。便闻她说,“其实,我们见过面的,只是你不记得了,我说过会有一天,亲自告诉你我的名字,既然今日有缘再见,告诉你也无妨。”
她的话,叫我有些惊讶,可都让我掩藏了起来,毕竟,她说得很笃定,而我又确实不记得有这一号人是认得的。
她优雅地摆了摆那白纱袖,似要开始弹琴了,弹的前一刻,她说:“我叫……风月兰,有个妹妹,唤作兰悠。”
“哦……真好,我是独子,并无兄弟姊妹,也没有堂兄弟,自小都有些孤单,很是羡慕有姊妹兄弟的。”我随其自然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哦,对了,我叫凤小拖,你如果认识我的话,应该知道。”
风月兰点首,“是啊,我知道。”
我有些尴尬,“其实,我不记得风姑娘。”我实话实说,“我有一阵子伤得很重,许多事不太记得了,期间的许多人也都不记得。”
那风月兰也只是笑笑,然後手便动了起来,弹的还是刚才那一曲,只是这一回的词不在一样了。我坐著听得很认真,直到一曲终,我也没有出声打扰,然後我就这麽被送走了,还交了一百两呢,心痛地离开了,可後来的几日我倒还是忍不住去了。
和风月兰谈聊,是一件非常愉快之事,她似乎对江湖事知道许多,对宫庭朝政之事,也了如指掌,每回都让我听得入迷。她还取笑过我,说我花钱来买故事听。
後来我才知道,要客人要见上她一面,难极难;一回千金不说,她从来都只是一日只招待一位客人。
我只交一百两,还只是白银,算得天大的恩赐了。
可今儿个,才入了红楼,都未来得急上楼,便听到背後一阵吵杂,本是没在意继续往楼上走的,可耳朵又特别灵敏,听到了那刚刚算熟悉的声音。
“……爹爹!爹爹!爹爹──”
惊得我猛然转身,果然看到老鸨让护楼将一闯进来的小孩童架著要往外轰,这里是哪?那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天堂,一小毛孩自是不能入来的。
我一脸黑线,真心想当作看不见,溜走算了。可那小家夥拼了命似地挣扎著,这会儿看到我了,那双大眼马上就氤氲了水雾,好不楚楚可怜。
无声地叹口气,认命地走了过去,那些护楼和老鸨都是认识我的,正看著我歉意,小家夥这见到我走近,高兴地大声嚷著:“爹爹!”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有惊讶的,有鄙夷的,有嘲讽的,各种各样。
“把他给我吧,我带他回去。”我说得无力,如今估计所有人都认为我下流,明明有孩子还跑来逛青楼,完了还带著孩子一起来。
小家夥一得松,赶紧爬我身上来,紧紧地搂著我不放,使劲地蹭我,失而复得般。
“爹爹不要走!爹爹不要不要璇儿!璇儿会乖,璇儿不会惹事的!爹爹……”
我的脸直来越黑,抱著人逃似地跑出了红楼,一路狂奔,直到出了那条烟花之巷。
放下凤璇羽,我现在是又气又恨,瞪著地上仰著小脑袋的小家夥,破口就骂:“你没事跑来这种地方做何?这里是你这种小屁孩该来的地方吗?我又不是你爹,你追来做什麽?”
我是气傻了,我应该问的是:他怎麽找来这里的。
大概从来没被我凶过,也没见过我如此气恼的模样,小家夥吓得缩紧了脖子,怯怯地看著我,一双眼里全是水雾。
这下我清醒了,心一软,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好不容易才蹲下来,抚去那小脸上劈里啪啦落下来的泪珠,“好了,别哭,爹爹不凶你了,你别哭。”哭得我特别难受。
这小家夥,咬著唇就只是落泪,也没见哭出声,怯怯地看著我,就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儿,十分可怜。
若是换别的孩子,我定是厌烦的,可不知怎的,对著这小家夥,我就是厌烦不起来,又心疼又心软了。
小家夥这才挤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可还是紧紧地抓著我的衣服,似乎真的怕我丢下他不管了一般。
一大一小,抱在路边,小家夥还哭得惊天动地,这脸也丢尽了,我也不怕再丢了,就任由他哭著,我哄著,无奈地望著漆黑的天。
小家夥哭累了,趴我怀里,昏昏欲睡。
“告诉爹爹,你是怎麽来到这里的?怎麽追到那楼里去了?”那条巷怎会容许有个小孩子在那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