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在我记忆里,只有阿爹欺负人,这天下也没几个人欺负得了他。

听到我问话,阿爹这又才想起冲来找我的委屈伤心事,马上就苦下脸来哀嚎:“小拖啊,你阿爹我真是可怜啊……”

被他嚎了半天,糊糊涂涂才听个明白。原来昨儿夜,阿爹与迎月跟我们一同吃了团圆饭之後回去,估计是与池中寒喝得有些高了,一回去就压著阿爹乱亲了一通,末了还动手动脚不说,开始‘善解人衣’了起来,也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於是阿爹气得把迷糊中的迎月踹到一边,拎起包袱就要离开。

这下好了,迎月知道事情闹大了,一脸恐惧地追出去,生怕人就这样走掉。阿爹於心不忍,见这人还穿著单衣,一脸苍白地求著自己,说自己错了,让他原谅一次……

阿爹最後狠不下心,便没走成。

本来这事就算这样过了,谁知今天大年一的,阿爹说要出去挤人,说外头热闹好玩。拗不过他,迎月便陪著阿爹出门了,不曾想没走一盏茶时间,迎月便撞见几个熟人,当中还有个美得跟迎月不相上下的女人!

阿爹本就是个心实之人,看到喜欢的就笑脸对著,看到不喜欢的就摆脸上写著:我讨厌你。

那迎月的友人,阿爹摆明不喜欢,迎月又不能拂了对方的意,便几人到一处酒楼雅间算是叙一叙,席间阿爹几次与那美女发生不愉快的口角,本来想著迎月该是站在自己一方,谁知迎月不但不为自己说话,还帮著外人说自己怎麽跟个孩子似的。

於是,阿爹气得不但掀了人家的桌子,还把雅间都给毁了,一跺脚便跑了,想想大过年的没地方可去,只好跑来我这里诉苦来了。

“……呜!小拖啊,你阿爹被人欺负了!“

阿爹还不忘再过来蹭我,说得好生委屈。我转头看了一眼池中寒,挑了下眉,完全不置可否,根本不感兴趣,若此人不是我阿爹,我真怀疑他会直接把人丢出府。

无声地叹口气,把阿爹拉坐好,语重心长:“阿爹啊,虽然平时你欺负人我也能不管就不管,都睁只眼,闭只眼。但那好歹是迎月的友人,迎月生意做得那麽大,总该给他留点面子吧?你这样生生拂了他的脸面,这叫他往後在他人面前挂得住脸?”

我的话是有理的,阿爹听了自然也是懂得,於是垂了眸,知道自己错了,但不知道有没有在反省。

“可……那死小子也不能当著外人的面那样对我呀!”想来想去,阿爹还是恼著。

我额筋抽了两下,“那你想他当时怎麽做?由著你讥讽人家美女了?”

“什麽讥讽?那女人本来就是妖得跟青楼女子似的,还不让人说!”阿爹不服气,瞪大一双凤眼。

我嗤笑一声,“那女子本就是青楼女子,您何必要再三提醒人家?再说,我阿爹可是向来不管他人是青楼女子还是倌楼小倌,都一视仁,怎麽这次就专门针对人家出身不好来讥讽了?”

我带著责备的话,说得阿爹脸红脖粗,却又无力反驳,坐那儿垂著眸自己生著闷气。

“而且,这大过年的,您也不好好消停、消停,虽然我知道你最近待在迎月馆憋得无聊,但也不是这麽个闹法啊!”

见阿爹还是不说话,我看了看池中寒,又转回头继续道:“如果,你在那儿待不下去,就来王府住吧,王府住不惯,就到江湖上再兜几圈,跟您以往那样,我还是安心的,不会强留著让你在都城闷得慌。”

阿爹那生性不羁,无忧无虑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能在迎月馆憋那麽久,已经很出奇了,这会儿想走又不走的,倒是叫我奇怪了。

看他一眼,莫不是他真舍不得那长得很妖孽的迎月?

“……阿爹,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迎月馆?或者说,是舍不下那迎月,才如此为难,专门给他找茬好让他赶你走?”

一听我的话,阿爹暴跳如雷,“谁、谁说我舍不得那死小子了?!胡扯!”吼完转身就要跃走,让我一把给拽住。

“哎,阿爹您别急著走啊!你若就这麽走了,一会迎月来向我要人,我怎麽办?”看迎月那态度,怎麽可能因阿爹闹一下就轻易放人?那他也不用白寻了十多年了。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旁的池中寒黑著脸冷冷地来一句:“我王府成了市集了?由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生气不是没道理,这【寒轩】平日里,就是下人都是千挑万选才可以入来侍候,最近可真是什麽人都可以进入──而且,原因都只是因为我。

冲进来的迎月完全没听到似的,一脸著急地看向一边不理他的阿爹,眼里尽是哀求。

“祁倾……”

“这,迎老板,阿爹已经不生气了,你领回去吧。”我出声,怕一会池中寒真恼起来事情就越闹越大了。

一听,阿爹又跳脚了:“谁说我不生气了?!”狠狠地瞪向我:“还有,什麽叫‘领回去’?!小拖就这麽急著把阿爹赶走?”

我这不是好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