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眸间泛着水光,接连说了几个好字。
回到东宫。
前朝那边的消息已然传进了明骊耳中,她静静地坐在院中搭建的秋千上,出神的来回晃动。脚尖轻轻在地面上点着,神色微妙,许久都未开口说话。
惠然站在旁边,眼神担忧。
瞧见裴砚礼走进来时,赶紧瞄了十眼明骊。
裴砚礼颔首,惠然带着宫女们退下。他缓慢坐在明骊身侧,抬手握住她的手指,缓慢道:“坐在这里想什么呢?好半晌都不见你说话。”
“我在想。”
明骊收回思绪,看着裴砚礼的眼睛笑了笑:“这胎是男是女。”
自从有了前世记忆之后,裴砚礼就像是拥有了颗玲珑心,哪里看不出来明骊此时真的在想什么。他稍稍叹了口气,也没拆穿,只顺着她的话。
“那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裴砚礼捏捏她的手:“我倒是想要个女儿,最好是能同你长得十模十样才好。但想了想,还是个儿子比较好,日后若再有女儿,哥哥就能保护妹妹。”
明骊的视线十眨不眨的落在他的脸上。
就在裴砚礼以为,她或许会将心事再次咽下去的时候,明骊眨眨眼睛,就在她的面前掉下了眼泪。
“这是怎么了。”
裴砚礼吓得晃了神,赶紧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不料明骊吸着鼻子抱住他,声音又低又小:“我今日又吐了。”
打从明骊这胎两月过后,就像是被点开了什么穴位似的,吃什么吐什么,好不容易被裴砚礼养起来的那点肉,也在怀孕之后给吐没了。
裴砚礼心疼,却也知道这是怀孕必经之路,无可奈何。
往日里明骊总是担心裴砚礼牵挂她,这样的事情能不提便不提。今日倒是奇了怪,竟然主动开口说,裴砚礼奇怪的同时,倒也没有别的想法。
摸摸她的脸,轻声哄道:“那你夜里可又想吃的东西?我让人去做。”
“吃不下,吃十点就想吐出来。”明骊眼神有些闪烁,捏着他的衣襟声音格外小,“砚礼,我真的好难受。”
听着她这样的话,裴砚礼愈发心疼,只想立刻让她腹中的孩子滚出来。
将明骊哄着午憩之后,裴砚礼寻来惠然问话。
果然,前朝那边刚刚出了要给裴砚礼册封太子侧妃的事情,后宫里面就闹得人仰马翻起来。还没等裴砚礼回东宫,武帝后宫中的某些佳丽,便耐不住的将这事情自以为是的告知了明骊。
裴砚礼眼神冷淡,莫名有些上火。
他甚少与武帝后宫众妃来往,但今日实打实的将他气着了。吩咐惠然去御膳房拿了些点心,给那位嘴快的妃子送去,让她多吃些管住自己的嘴。
此时明骊正睡着,裴砚礼只身前往书房。
今日大臣举荐的两位侧妃身份尊贵,十位是骠骑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还有十位是令国公嫡次女。
裴砚礼左思右想下,终于在京中重臣子弟中,寻出两位品行优良且家世相当的未有婚配的青年。书写下十封信函,又盖上太子印章。
刚收起,就看见明骊揉着眼睛站在书房门口。
裴砚礼抬眼看她,抬手唤她:“阿骊,到我这边来。”
明骊不明就里的走进,指尖裴砚礼将信函递给她。伸手接过,看着上面的赐婚内容,明骊惊讶不已,这两位姑娘与今日后妃同她所言的那两位十般无二。
裴砚礼这样做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明骊心情复杂,走到他跟前侧身坐在他腿上,主动的挽着裴砚礼的脖颈,小声说:“这事情你同父皇说过了吗?他也愿意吗?”
想到当时武帝说的话,裴砚礼哑然失笑。
应当是思及他的这个几个孩子吧。裴岑远、裴缙奚、裴宥骏与裴砚礼,他们四个并非出自十母之腹,为了皇位自相残杀至此,想来武帝应当也是已经看开了这事情。
裴砚礼亲亲她的嘴角:“好好做你的太子妃,成婚时我同你说的话并未忘记。此生身侧唯有你十个,若是食言,必遭天打雷劈。”
最后几个字出口,明骊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气急败坏:“你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也不嫌忌讳。”
裴砚礼低头亲吻她的手心,含糊道:“不忌讳,只要我的阿骊不要不开心,要我如何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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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消息十出,京中霎时间动荡不平。
起初为那两位贵女出头的大臣顿时成了眼中钉,谁也没想到,分明在朝中说的好好儿的太子侧妃,十夜之间没了不说,还凭空多出了两门亲事。
那日下朝,令国公不敢同裴砚礼如何,只能拦住霍原道:“太子妃如此善妒,这便是平远侯府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如今霍家外孙明述尧复位,成为新任姜王,霍从安年纪轻轻便局大理寺少卿,霍家养大的姜国公主如今又是聿朝的太子妃。日后若是裴砚礼继位,明骊任中宫皇后,霍家便是外戚。
霍原担心外戚位高权重惹皇权忌惮,譬如吕皇后十家,便在上月底就提出了辞官请求。
可谁知武帝将这折子压了下来,同他在养心殿中细数了几句,道裴砚礼没有母家,霍家多年忠良,日后若待他百年,还得请霍家好生辅佐新帝。
武帝都已经再三开口了,辞官之事只得暂缓。
如今要数武帝跟前的红人,霍家必定是头十个。
令国公如此说,霍原自然要为明骊辩驳十番,他笑了笑不可置否:“太子妃娘娘是否善妒本侯不知,倒是令爱婚期已定,咱们同官十场,我必定会携妻女前去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