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043章

裴砚礼看见她沉默的坐在漪澜院里面,单手托着腮,比现下的样子还有瘦上几分,眼底没有光芒,好似一片死水。

直到她听见身旁有婢女议论起裴婈的事情。

“你们还不知道吗?凌华公主好像是被人欺负了。”

“不会吧,不就只是失踪了一夜吗。”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啊……”

话还没说完,明骊将手边的水杯砸落在地,一改适才沉默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冷声道:“侯府养着你们是用来说人闲话的吗?既然这么喜欢乱七八糟的东西,那还不如直接出去说戏文。”

“公主如何与你们有何干系,是没有事情做吗。”

这话出口,身边的丫鬟们纷纷闭上嘴巴无人再敢说话。

裴砚礼愣怔的看着这个姑娘,他忽然觉得,自己居然有些不认识她了。

他从没见过小姑娘这样说过话。

看着明骊的模样,好像过得很不如意,眼神黯淡,瞧着就让人心酸。

裴砚礼揪心的看着她,过了许久,眼前又出现了先前的某个画面。

少女身型单薄,好似吃了格外大的苦楚,半靠着石狮合着双眼,看上去格外安静。裴砚礼的视线寸寸下移,最后胶在她身下那滩浓稠的红与劣迹斑斑的身体上。

裴砚礼骤然大口呼吸,在那瞬间,他忽然睁大眼睛醒了过来。

他眼角湿润,伸出手握住明骊的指尖。

几乎在某一瞬间,裴砚礼都要感觉到适才的梦境是真的了,若不是眼下看着明骊好好的躺在他身边,裴砚礼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那样的梦境来。

屋子里格外安静,外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虫叫声很是清晰。

裴砚礼深深吸了口气,回想着适才的梦,他忽然意识到,若裴婈那事情是真的,那后来她该要如何做人,又能如何正常婚嫁。纵然是公主,可也耐不住旁人的言论。

思及此,裴砚礼心中暗暗起了别的心思。

翌日清早,因为皇家围场距离京城有好些距离,受邀前去的都得在那边暂留一晚。今日晨间便过去,晌午过后狩猎两个时辰,太阳落山时结束,夜里就着篝火与月光饮酒作乐。

看似很美好的样子,但裴砚礼今日却有些心绪不宁。

明骊刚起来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换上了崭新的宫装,又将待会儿需要的两套骑马服交给惠然,让她将东西装起来。

走到裴砚礼跟前,半蹲在他身侧问道:“怎么了?”

“阿骊。”裴砚礼舔了舔唇,看上去情绪显得不是太好,他犹豫片刻,对上明骊清澈干净的眼睛,低声道:“昨夜我做了场梦。”

明骊眨眼:“是做噩梦了吗?”

“应该算是吧。”

之前两人便已经说好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不能瞒着对方,所以这就算是裴砚礼白日里想得太多,导致夜里做了梦,他也想将自己的忧虑告知明骊。

裴砚礼想了想,随后将昨夜梦见的有关裴婈的事情大抵同明骊说了说,只不过他没有告知明骊有关她自己的那部分。毕竟那都做不得数,说出去只怕她心里难受。

可谁知裴婈那些话刚出口��麈甑拿嫔�捅淞�几变。

她蹙紧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裴砚礼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吗?”

被他牵住的明骊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裴砚礼适才说的那些话。他说裴婈在今日这场秋狩当中会发生的事情,还说起了她被人议论,这些可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先前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再加上裴婈本身与明骊就没有过什么交集,所以明骊当时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然而此时此刻,被裴砚礼提醒过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有了反应。

裴婈前世去外邦和亲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这次的秋狩中,忽然消失一整夜,而后被那些人的流言蜚语编排的面目全非。后来武帝心疼女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裴婈远嫁外邦,给她寻了门安稳的亲事。

但至于那亲事是什么,明骊半分记忆都没有。

她的喉咙微微吞咽两下,佯装被吓到似的,反握住裴砚礼的手道:“今日咱们派人跟着她吧,若是当真出了事情也能第一时间救下来,若你说的真的只是梦境,也还能有人保护她。”

得到她的赞同,裴砚礼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让越风前去盯着。

京城距离皇家围场还需马车行走一个多时辰左右的样子,明骊与裴砚礼坐在马车上,两人偶尔闲聊几句,没过多久便到了围场。

裴砚礼扶着明骊下马车。

这是两人婚后,首次出现在京中众人的视线当中。两人姿态得体端正,裴砚礼不失分寸的护着明骊,不多时,裴砚礼与明骊感情甚好的话题便传了出去。

今日到底女眷众多,明骊被人注视着,倒也没觉得有几分奇怪的。

等到了安排好的帐篷内,明骊坐下,趁着此时没人,索性脱了鞋袜轻轻揉着脚。那次脚踝受伤之后,偶尔总是会疼一疼,她也早已习惯。

裴砚礼从外头拿了水进来,瞧见她的动作赶紧问:“脚疼吗?”

“是呀。”明骊轻轻鼓了鼓腮帮子,抬眼看着裴砚礼抱怨:“早知道就不穿这双鞋子了,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是感觉穿着格外难受。”

“来,我看看。”

裴砚礼放下水壶,弯腰坐在明骊身侧,将她的腿放置在自己的膝头上,力道适中又缓慢的给她揉捏着脚踝。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明骊掩唇打呵欠,裴砚礼想了想道:“待会儿我可能没办法陪着你,你便同你两个姐姐一起,行吗?”

明骊点头:“听说这林子里有白狐?”

“我十五岁那年射中过一只。”裴砚礼笑着看向她,勾了下她的鼻子:“若是今日能射中,我便将它的皮毛扒下来给你做衣裳,好不好?”

他的手招呼到自己脸上,明骊赶紧侧身避开,气急败坏道:“裴砚礼!你碰了我的脚又捏我的脸。”

“这有何不行。”裴砚礼笑着逗她,“反正是你自己的脚,你还嫌弃?”

明骊瞪大眼睛:“反正就是不许!会臭的。”

“那我闻闻。”裴砚礼作势就要弯腰,低头直接凑近她的脚背,姿态亲昵,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

明骊伸手去推他,缩回自己的脚骂他:“你真是——”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