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029章

粗粝的指腹蹭着楚锦怡的脸:“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

楚锦怡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前院热热闹闹,这边却只有她贴身的丫鬟婢女。后来纵然是知道了什么,可裴岑远已经回了屋子,她们想要说的话也在裴岑远冷淡的视线里被永久封存。

见她一脸茫然,裴岑远忽然就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

毫不留情的低头咬着她的嘴角,力道格外粗重。

……

不知过了多久。

屋子里的咯吱声终于停止。

红色帷幔外,裴岑远抽身站起来,穿好衣物站在床畔,看着满脸通红的楚锦怡。眼神冷淡,就像是在看着什么物件似的。

他披上外衫吐了口气:“今日父皇赐婚了。”

“赐婚?”楚锦怡睁大眼睛,捂着身上仍旧完好的衣服坐起身,说话有些含糊:“给谁赐了婚?”

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武帝再怎么也不该是给裴岑远。

下一刻,裴岑远道:“给淮安王。”

楚锦怡骤然松了口气,她抬手揉了揉脸颊,想起适才做的事情,脸红心跳后又觉得为难,艰难的吞咽下口水安抚道:“没关系的,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

将她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裴岑远冷笑:“知道赐的是谁吗?”

楚锦怡抬头,红唇下意识的张开。

裴岑远:“明骊。”

轰的一声。

楚锦怡心中那个不妙的念头瞬间被证实,她无措的坐在床上,满脸都是慌乱的。

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裴岑远弯了弯唇。凑近她亲昵地捏了捏楚锦怡的嘴唇,淡声道:“现在开心了吗?本王这辈子跟她都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裴岑远转身离开婚房。

楚锦怡怔忡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所幻想的不一样了。不,不是现在才发现,赐婚前在宫中那次,她就已经明白裴岑远对自己,不再是少年时那般情深义重了。

抬手抚过自己的唇角,她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他急不可耐的结束完了任务,可床榻上的落红帕上却是干干净净。

只有在耳鬓厮磨的那一刻。

楚锦怡才恍惚感觉,自己跟裴岑远是相爱的。

-

长陵王婚宴结束没几日,他便就要启程前往江州。

这消息一出,京中风云再度变化。

明骊同裴砚礼的亲事已经尘埃落定,侯府便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起了两月后的婚宴。毕竟是皇室子弟娶妻,凤冠霞帔都要华丽些。

不仅麻烦不少,更是耗时耗力。

日子有条不紊的流走着。

这日霍含枝休沐。

三姊妹带着顾平媛坐在湖心亭内嗑着瓜子。

不知怎么,就谈到了明骊的婚事,顾平媛剥着瓜子,笑着打趣:“前几日我听母亲说起四妹妹的喜服,淮安王殿下在南方找了九个年长的绣娘,特意请来京城给刺绣呢。”

“为何是九个?”霍含栖喝了口茶,有些不解的道:“难道是因为殿下排行第九吗?”

霍含枝没好气的拍了她一把:“是因为长长久久。”

霍含栖撇撇嘴,觉得没劲儿。

坐了会儿,方氏着人来叫走顾平媛,说要筛选给明骊出嫁时带走的婢女和管事婆子。而霍含栖觉得没什么意思,回院子午憩。

亭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明骊捏着瓜子在桌面上划拉着,忽然问:“二姐姐,那日车夫的事情之后,你与舅舅想到什么办法了?”

那夜离开书房,次日霍原便让易了容的玉珣去了长陵王府。

至于他们出的主意是什么,明骊不太清楚。

霍含枝添了杯冷茶,喝了口,满嘴清苦:“让裴岑远过去直接将县令拿下,然后再让他慢慢搜查,千万不能让县令落在旁人的手中。”

“这样就好了吗?”明骊不解。

霍含枝笑:“自然不行。”

“若是我猜的没有错的话,那县令此时应该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

前世这个时候,江州正鼠疫盛行。

县令入狱,霍含枝将这事情同裴砚礼几句解释清楚,他伸手从中推了一把。县令患上鼠疫在狱中暴毙,可谓与先前詹施明那案件的走向一模一样。

只不过不太巧的是,詹施明那案件中,一家三口都死在了牢里。

可县令却有个乡野出身的泼辣姐姐,爱财如命不说,县令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笔黄金几经周转至她手上,然后只用一挑拨,县令姐姐就上京来了。

而距裴岑远离开已有半月有余。

六月底,陆闻清承了在外结识的草寇兄弟的一份情,搭手送了她一程。就在昨日,霍含枝收到消息说,她已经在京中住下了。

前有毫无证据便让县令丧命,后有县令姐姐上京闹事。

这事情但凡传开,裴岑远纵然有什么身手也难以施展开。不仅如此,前些日子詹施明那事情,虽然幕后黑手还没能查出来,但这么不经意的引导,难免武帝会往那边想去。

方法只是霍含枝思考的,但这后面一系列的走向,却都出自裴砚礼之手。

霍含枝担心明骊会对裴砚礼心中生了别的心思。

这些话她并没有全告知。

然而不出两日,江州县令的姐姐就已经击鼓鸣冤将这事情彻底闹开了。现下不仅仅是明骊知晓了霍含枝未曾说过的话,连朝廷中,武帝都因此而龙庭大怒。

接连多日,大臣们上朝时都保持着安静的状态,无人敢作妖。

唯独在这日,霍从安禀明有事要报。

他上前一步当着诸人的面,抬高声音道:“陛下,江州县令暴毙,微臣认为长陵王殿下不宜继续留任江州调查,还请陛下另选他人前往彻查此事。”

武帝阴沉着脸色,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这夜夜黑风高。

武帝摆驾前往凤鸣宫,吕皇后身着一身素衣跪在殿中央请罪。他情绪不明的看着眼皮下的女人,心中厌烦不已。

“朕会立刻传老三回京。”

沉默许久,武帝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吕皇后瞬间腿软,她指尖泛着白,嗓音略带颤意:“陛下万万不可。”

“先前远儿才刚刚结束了婚宴,便前往江州调查案件。眼下若是被陛下传召回京,日后要让旁人怎么说他。”

武帝冷笑:“难道是朕不让他调查出结果的吗?”

“刚抵达江州就打草惊蛇,将县令直接看押进了牢狱之中。如今县令在狱中出事,你敢说不是他一手为之,难道杀人灭口就是他的办法?”

“陛下……不是这样的。”

武帝越想越来气,抬手就将肘边的茶盏掀翻在地,他冷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以为自己身为皇室子弟,没有证据就随意杀人不犯法吗?”

“吕氏,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听见武帝带着怒火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吕皇后顿时滞在原地。

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听过武帝喊自己闺名了,自从先皇后薨逝,她由慎贵妃登上后位,他所喊的也变成了“皇后”。

吕皇后心口刺痛,却无暇顾及,只能竭力道:“远儿他必定不是有意的,陛下三思啊。”

“朕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武帝站起身,语速缓慢道:“皇后身体抱恙需静养,后宫琐事就先交给母后吧。”

吩咐完康公公,武帝也同时消失在了凤鸣宫。

吕皇后弯腰伏在地上,肩头颤抖,哭的声嘶力竭。

-

宫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漪澜院内,气氛却是格外和睦。

定下婚事后未婚男女便不能私下相见了,可惜裴砚礼几次忍不住,用过晚饭后翻墙从外头窜进明骊的院子里。

裴砚礼知道分寸,也明白女孩子的清白最是重要。

每每过来,都要穿着夜行衣避人耳目。

就算是来找她,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在屋子里喝盏茶,说说话。

凤鸣宫里的消息传出来,裴砚礼心情极好。

连着在明骊屋子里坐的时间都久了些,四杯茶下肚,他将空茶杯放在明骊跟前,作势还要再继续喝。明骊一脸难言,捏着壶柄欲言又止。

裴砚礼抬手蹭了蹭嘴角:“想说什么?”

“你……”明骊停顿了下,最后很是不解的道:“王府里没有茶水吗?将你今日渴成这样。虽说多喝水是好事儿,但你不怕夜里难受吗?”

被她话里的认真逗得发笑,裴砚礼闷声笑了下,才煞有介事道:“王府里面不缺茶水,但王府里面缺个你。你给我添的茶水,要好喝些。”

明骊睁大眼睛,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看着她这样,裴砚礼心头怜惜,起身拉着她的胳膊,垂眼问:“要抱抱吗?”

明骊犹豫了一下,张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闻着她身上干净清甜的香味,裴砚礼有些心猿意马,但也仍旧什么都没做,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将下巴磕在她头顶。

本以为这样的静好时光能持久些。

谁料到窗户忽然被人打开,裴砚礼侧目看过去,窗外站着两个男人。玉珣和那夜向他动手的年轻男子神色冷漠,正定定的望着他。

裴砚礼:“……”

作者有话要说:裴狗:excus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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