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平媛与霍从安自然的亲密,霍含栖笑着同明骊偷偷挤眉弄眼。
饭桌上格外安静,用完早饭,霍从安还有要务处理,便同霍原回了书房,只留几位妇人在前厅喝茶。
晌午过后,顾平媛准备回房歇息。
霍含栖带着明骊拿上了一早备好的礼物,颠颠的跟着去了霍从安的院子。
隔着好远的距离,霍含栖就开口喊:“嫂嫂!”
顾平媛回眸,耳尖微红:“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呀。”
“三姐姐说要来给嫂嫂送礼物。”明骊笑起来,将手里的檀木盒子也跟着递过去,“昨日没能同嫂嫂说上话,今日我们来祝嫂嫂百年好合。”
霍含栖点头:“对对,早生贵子。”
顾平媛出嫁前,在伯爵府就被母亲耳提面命。
嫁过来以后,一定要恪守礼数,要对公婆孝顺恭敬,对三个小姑子要和蔼可亲。尤其是那位姜国来的公主,更是得小心伺候着。
毕竟嫁进别人家里,那就不是在自己家了。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高门显贵里,究竟有多少腌臜事儿。
顾平媛起先心里乱糟糟的,昨夜过后,霍从安将院子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还同她说清楚自己没有通房,这些年也没有伺候的丫鬟。
那时候她挺高兴地,但今日在前厅见了霍含栖两个,她都不知该如何相处。
只是没想到,她们竟送了礼物,还主动前来跟她说话。
顾平媛眼睛有些潮湿,抱着礼物盒子问:“要不要进来坐坐,你们大哥哥不在房里。”
“改日吧,嫂嫂快回去休息吧。”
霍含栖挽着明骊的胳膊,笑嘻嘻的道:“今夜城中有放烟花的,嫂嫂要一起去吗?到时我与四妹妹同嫂嫂一起,免得母亲又念叨我乱跑。”
原来目的在这儿。
顾平媛收了她们的礼物,自然不好拒绝。
忍着笑意温声道:“那傍晚咱们一道去吧。”
约好了时间,霍含栖同明骊一起回了漪澜院。
两人合衣躺下,小声的说着体己话,聊了会儿天,两人就这么肩膀挨着肩膀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明骊掩唇打了个呵欠,她还记得今日要出门的事情,晃了晃霍含栖的胳膊,等到将人弄醒后,这才坐起来穿鞋子。
今夜的烟花据说是京城里的哪位富商,为家中老母贺寿特意准备的。
顾平媛同方氏交代好,三人乘坐马车离开侯府。
先前裴砚礼同明骊说过这个车夫有问题,她一直记在心里。
本想着试试看,但碍于始终没机会。
倒是今日正好撞上。
明骊侧身坐在马车内,稍稍扭头就能看见车夫的背影。
清了清嗓子,她故意扬声道:“待会儿咱们可以去糕点铺子里买些芝麻糕吗,前几日在外祖母那儿吃了点,芝麻味道很浓。”
霍含栖适才没睡好,打了个呵欠道:“当然可以。”
说着话,顺便撩起帘子往外面看。
这一看就恰好看见了位最不想看见的人。霍含栖脸色骤变,小声嘀咕:“可真是晦气。”
明骊好奇:“四姐姐怎么了?”
霍含栖没将帘子放下去,拉着她的手往外面某个地方指去,小声道:“看见了吗?平阳郡主的马车诶,今夜定然又要同她碰面。”
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马车,明骊侧头,下意识看向外面的车夫。
若他真是裴岑远的人,那平阳郡主与仁安公主关系很好,仁安公主会不会也能得到这车夫的消息。今夜平阳郡主也在,难道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明骊心中多番思量,最后暗暗起了心思。
今夜街上人很多,明骊攥紧霍含栖的手,被霍从安吩咐来的随侍护在其中。
她们三人找了个人少的位置,没等多久桥上就开始燃放烟花。
明骊仰起头看着五颜六色的花火,略一偏头,就瞧见了水桥上慢慢朝这边走来的裴岑远与楚锦怡。不知为何,看见他之后,明骊的心里居然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那个车夫一定有问题。
烟花燃放的时间很长,明骊中途找了个借口偷偷走开。
站在巷子口,她跟玉珣会合。
“你跟着他过去有看到什么吗?”明骊问。
玉珣压低声音左右看了几眼,才低声叙述了适才看到的场景。
不算明亮的街道旁。
车夫站在平阳郡主面前,弯腰极其恭敬的道:“已经打听好了,四姑娘说待会儿要去右巷那边的糕点铺子。郡主,您可想清楚再动手。”
“想清楚?本郡主想的比谁都清楚。”
平阳郡主语气阴狠:“那日她扇我耳光不说,还害得仁安姐姐伤了腿,这么久都不能出来走动。这次我一定要让她好看,神不知鬼不觉的了结了她。”
车夫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平阳郡主打断。
“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闻言,明骊笑了声。
“那家点心铺子外面,恰好没有防守的东西。”
明骊眼睫轻颤,对玉珣道:“若是当真从那个地方掉进去,只恐怕不死也要被淹的失去半条命。”
夜黑风露重,况且今晚人山人海。
有人在那个地方落下去,饶是怎么呼救,可能都没有什么用。
明骊抿了下唇,偏头踮起脚尖,凑近玉珣耳畔说了几句话。
裴砚礼循着她的踪迹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跟玉珣商议好,待他走后,明骊就对上裴砚礼不悦的眼。
可能是发现了敌人的阴谋诡计,她心情很好,甚至都冒出打趣裴砚礼的心思来。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于是踮着脚走过去,双手背后:“淮安王殿下,怎么又不开心了?”
“你身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男人。”裴砚礼语气隐隐有些不爽。
明骊撇了撇嘴:“那你也有啊。”
裴砚礼:“?”
“我有什么了?”
见他信誓旦旦,明骊忍不住翻旧账:“那次王府发生火灾,我去找你的时候,可就在别院那边看见了你跟一个穿着裙子的姑娘呢。”
裴砚礼回忆了一下,笑起来:“你醋了?”
“……没有。”明骊没想到会把自己栽进去,后面任凭裴砚礼再怎么逗她,明骊都绷着嘴角不想再多说话。
两人顺着路慢慢走到糕点铺子那边。
裴砚礼问她:“怎么到这边来了?”
“过来看场戏。”明骊弯唇。
将刚才玉珣听来的话给裴砚礼说了一遍,见他面色难看,安抚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也不是什么软豆腐捏的,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这次总要给点教训。”
话音刚落,玉珣便带着名女子往路边走去。
明骊伸手拽了把裴砚礼的胳膊,两人隐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那边的动静。
不多时,平阳郡主果然耐不住性子走到了那姑娘的背后去。
光线实在有些暗,那女子同明骊的身型相似,平阳郡主压根没能看出来她不是明骊。眼看她落单,自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直接伸手就推了过去。
女子在岸边滑了一下,玉珣从树后出来拉住她,顺手将平阳郡主推下水。
这几个动作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等平阳郡主回过神,她已经在水里扑腾了好半晌。
五月的水还是有些凉意的,水里漂浮着脏东西,尽数全都往平阳郡主的嘴里窜。她张大嘴巴想要呼救,却又一口水咽了下去,呛的她连连咳嗽。
等了会儿,明骊才慢慢走出去。
她站在岸边,玉珣就跟在她身后小心留意着。
看着水里面来回扑腾的平阳郡主,明骊笑了起来:“掉进水里的滋味,怎么样?还好受吗。”
“明骊,你……你该死!”平阳郡主抓住了岸边的水草,勉强稳住了来回波动的身体。
她浑身打颤,看着明骊惬意的笑容,咬牙切齿:“你居然敢算计我。”
明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等平阳郡主快要浮到岸边时,绣花鞋一脚踹在她的额头上。平阳郡主重心不稳往后仰去,抓着水草的手也同时松了开来,水面再度被她拍打的起了水花。
“我算计你又如何?”
明骊慢慢弯腰,语气终于有了变化:“像你们这样不拿人当人看的,就应该一辈子都像阴沟里的草虫那样腐烂的活着。你以为你就真的很高贵吗?人人生而平等,我先前只不过是不想跟你计较罢了。”
“日后你若是再敢对我出手,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没有淹死在这水里。”
说完这些很早之前就想说的话,明骊对玉珣交代了几句。
大致是看着她,别让人淹死了之类的话。
仗势欺人这种事情谁不会做,过去只是她不屑,可重活一世之后,明骊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的人,也敢过来踩着她的脑袋作乱。
既然如此,明骊倒也不介意教她怎么做人。
跟顾平媛两人会合,裴砚礼送她们三人回了侯府。
刚进大门,明骊转身直接让人将随行回来的车夫押了起来。
她今夜没有和裴岑远碰面。
但刻意在马车上说起的糕点铺子,被平阳郡主所得知,结合先前的那些事情,明骊基本不用再多猜测,车夫定然就是裴岑远的人。
而前世自己被掳走,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所为。
看着眼前被家丁按在地上的男子,明骊歪了下脑袋,慢慢走近:“你是谁的人?”
车夫低着脑袋:“四姑娘说的话小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