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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的宅院内。
裴砚礼扶着陆三的胳膊,缓慢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他忍着酸涩,满头大汗。
陆三拧眉:“殿下,不然您还是歇歇脚吧。”
“不。”裴砚礼垂眼,看着自己的腿,“我要尽快站起来。”
陆三不明白裴砚礼为什么这么执着,可他清楚。
他要快点站起来,走到明骊身边去。
半个时辰后,裴砚礼捏着浸湿的帕子擦汗,外院的管事进门带路。
他身后跟着的是便服出行的武帝。
裴砚礼猜准他会来,心里甚至毫无波澜,目光从他身上越过,最后又垂眼看着自己的腿。
“小九。”武帝站在门口低声喊。
裴砚礼看着他笑了笑:“父皇来了。”
武帝微怔:“朕来看看你。”
今日裴砚礼在方家受伤一事传进宫中,武帝当即就传了太医来问话,得知那蛇并未对裴砚礼造成影响,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他。
“今日这事情,朕会给你个交代。”武帝慢慢走近。
裴砚礼将帕子递给陆三,摇头,作势就要起身:“不必了,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武帝抬手按住他:“你说。”
“我想搬回王府去。”
裴砚礼低垂着眼,看上去情绪很淡:“住在这里,我总是会想起太子。”
裴彧之,是两个人之间谁都不能轻易触碰的那根刺。
可眼下裴砚礼主动开了口,武帝便当此事在他心中算是过去了。
武帝应下:“那朕着人给你添置物件。”
裴砚礼抬眼,看着武帝道谢。
父子俩又坐在一处说了会儿话,武帝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年龄越长,他越是怀念从前的日子,似乎也正是因为裴彧之薨逝,让武帝稍稍清醒了些,明白自己从前冷淡裴砚礼有多不应该。
武帝刚走,裴砚礼面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偏头询问陆三:“她来了吗?”
“在东侧间等着呢。”
裴砚礼弯了下唇:“我过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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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侧间内。
惠然给明骊添了杯茶水,今日出事的时候,惠然同陆三在外头候着。等她过去以后,明骊就已经躺在了地上,索性无事,回府也不过是被老夫人训斥了一通。
看着她左手捏杯,惠然愧疚道:“姑娘,今日是奴婢疏忽了。”
“说什么呢。”明骊喝了口茶点点她的脑袋,“淮安王都拿那东西没法子,难道你在的话,还能比淮安王更厉害?”
惠然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那咱们明日多做些好吃的,让殿下补补身子。”
“听你的。”
明骊应完她的话又重新沉默了下去。
晌午因伤提早回府,明骊午憩时都没能睡着,满脑子都想着裴砚礼。
此时脑子里面一片乱麻,丝毫摸不准头绪。
譬如裴砚礼对她。
譬如她对人家又是什么感觉。
惠然见她出神,小声问:“姑娘,先前你同奴婢说,待殿下好是因为心疼他。那眼下呢,殿下待姑娘这般好,姑娘有没有对殿下……”
明骊听她不继续说了,抬起眼皮看过去。
惠然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见她这样,明骊明白过来。
可就是因为明白,明骊脑海中更乱了,大拇指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食指指腹,掐出一片一片的白:“我不知道。”
她想了会儿,强忍着撇开心里那股格外显眼的情绪,深吸口气道:“我想应该不会。”
“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极其不靠谱的。如今武帝重新看重殿下,我与他日后只会是云泥之别,他心中有大抱负,我不会成为淮安王的心头好。”
惠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抿抿唇:“姑娘怎能如此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