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那日裴砚礼与武帝究竟说了什么。
仁安公主吃了哑巴亏,据说额角的伤势过重留下了伤痕,而那条腿,也落下了残疾。
这消息刚传出宫,武帝赏赐裴砚礼与慧贵妃失足落水静养两件事情,紧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飘散在上京城之中。
三月初,春暖花开。
漪澜院内,明骊着人在院墙旁边挖了地,得来了些花苗栽下。
霍含栖坐在石桌旁,看她弄得不亦乐乎忍不住道:“四妹妹,你将这花儿都种在此处,是不打算嫁人了吗?”
“有何不可?”
明骊头也没回,小心翼翼的洒水:“况且……我嫁人还早呢。”
霍含栖并没有评价什么。
“对了,初九那日表姐出嫁,你随我去吧?”霍含栖慢悠悠走近她,蹲在旁边道:“你若是不去的话,我好无聊。”
明骊偏了偏头,手中动作微顿。
她想起,前世方家表姐成婚那日,霍含栖同前来赴宴的裴姣再度起了冲突,叫她算计着跌入水中,最后被国子司业宋修赟救下。宋修赟为人古板,他同霍含栖后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际。
明骊放下舀水的木勺,握住她的手道:“我陪你去便是。”
“三姐姐……”明骊抿了抿唇,小声试探:“前几日我听舅母与外祖母在谈你的婚事,你有没有心仪的男子啊。”
被问及这个问题,霍含栖垂了下眸。
眼前飞快闪过双含着笑意的眼,随即佯装思索:“没有。”
“不过嘛,我也没有旁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温柔些,端方自持,君子如玉。”不等明骊追问,霍含栖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就像太子哥哥那样。”
明骊微顿,她舔了舔嘴角:“太子殿下啊。”
霍含栖心口滞了滞,随后听见明骊道:“他那样的人的确很好。”
见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霍含栖松了口气。
等霍含栖走后,明骊才有时间回想霍含栖说的那些话。
从裴彧之将她在裴姣鞭子下救出之后那几日,她总是会在闲聊的时候出神。后来她被霍原送走,其中近一年的日子,明骊不知道她是否还会那样。
但回来的这两三个月,霍含栖也总会提起他。
此时再想想,明骊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什么。
明骊的手指拂过木勺,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花苗,并非是什么普通花苗,这是玉珣前几日,托人从外邦带回的百毒花,花汁有剧毒,也可解百毒。不知道对裴砚礼身上的毒有没有效,但明骊还是想再试一试。
看着细弱的花枝,明骊轻声喃喃:“争点气啊,快点开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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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方大人的嫡女出嫁,婚宴办得相当热闹。
霍原未到,方氏便带着明骊与霍含栖,乘坐同一辆马车前往。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在外头说:“夫人,前头被马车挡住了去路,恐怕得等等。”
方氏撂开帘子探头往出看,忽又转头对两人道:“咱们下去走一段路吧,就在前头了。”
明骊同霍含栖相携,跟在方氏身侧亦步亦趋,刚上台阶,就有男子瞧见两人赶忙迎上来。
“妹妹回来了。”
一袭暗红衣衫的方大人笑意盈盈,带着她们直接入了院子,领到后院拱门处。他还有客人要招待,只得匆匆交代两句转身离去。
被方氏拉着入了拱门,她站在门口与几位夫人寒暄,明骊听见身后不远处的竹林内传来几声喧哗,心中好奇,下意识循声望去。
与此同时,石桌旁坐着的官家小姐也跟着开了口。
“适才我跟母亲进来时,瞧见南阳王也来了。”
“是吗,慧贵妃刚出了事儿,他竟还有心继续吃喝玩乐。”
“方大人的父亲到底是章仁太子的师傅,圣上自然要给几分薄面的。”
提及裴彧之,明骊下意识朝霍含栖看过去。
只见她将目光放在说话之人身上,美眸间没什么情绪,淡淡的,好似压根不在意。
“瞧!淮安王居然也来了。”
“当真?”
明骊顺着那姑娘的手指看过去,竹林那边缓缓出现几道身影。
相隔很远的距离,她一眼就看见了轮椅上的清隽男子,呼吸滞了滞。
明明时常见,可明骊还是为此刻的裴砚礼感到心悸,过去那个风光月霁的他好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