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漪澜院,明骊跟厨娘说好,钻进被子准备午憩。
但今天可能是天气太冷,明骊怎么都睡不安稳。
其间惠然察觉到,给她灌了两个汤婆子放在脚底下,明骊才抱着被子慢慢睡去。
眼前白雾散尽。
明骊看到乡下稍许破旧的屋子里,床铺上躺着个老妇人,她捂着心口不停地咳嗽。木门突然被打开,外面走进来了个中年男子,手里抬着缺了口的瓷碗。
“娘,先喝点药。”
妇人被男子扶着坐起身,颤颤巍巍的手指抵着碗沿小口抿药,叹气道:“我这病怕是好不起来了,就不要再用你弟弟得来的钱给我治病了,你留着吧,日后也好有本钱娶个媳妇。”
男子抬手抹了抹眼泪:“娘胡说什么呢,这钱本来就是二弟为了给你治病才……”
“可是我最近在想,我们是不是做错事情了。”老妇人眼角滑下泪水,喑哑的嗓音艰难道:“老二死后我总是梦见他,还有他跟了好多年的那个主子。”
“老二他……怎么能为了钱卖主呢。”
话说到这里,明骊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明白了点什么。
果不其然屋外开始有人砸东西,没一会儿来的人就钻进屋子里。为首的那个男人明骊识得,那是南阳王裴缙奚身边的随侍,每每遇见他,这个男子都在他身边。
“王爷说了,留着你们怕秘密外泄,所以让我来处理掉你们。”
中年男人扶着老妇人,浑身都在发抖:“你……你当初不是说好了,只要我弟弟咬死淮安王,就放了我和我老娘一命的吗?”
裴缙奚随侍笑了笑:“是啊。”
“这不是已经容忍你们多活这么长时间了吗?”
说完这话,他抬手示意,靠近床边的黑衣人手起刀落,腥红的血四溅。
一滴隔着距离落在明骊的脸上,她惊呼一声猛地坐起。
骤然从梦中醒过来,明骊手指拂过自己的脸颊,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带着温热的血迹。
她按了按心口,里面酸酸胀胀,不仅如此还泛着疼。
就算是知道裴彧之薨逝并非裴砚礼所为,可这个时候,在梦里面真切的看见,对方不仅将裴砚礼拽入深渊,还用尽手段将能证明裴砚礼清白的人都尽数毁去。
明骊不得不承认,她向来平和的心底涌起恼火。
用力锤了两下床铺,胸口急促起伏。
惠然听见动静从外面赶进来,看见明骊额头上的汗以及她面上的怒意,诧异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的一觉睡醒心情变差了,没睡好吗?”
明骊看了眼惠然,心中愈发愤怒。
不是所有从小一起陪伴到大的人都能像惠然这样,永远以她为先,只要是她说的话那就一定是对的。
由此想到裴砚礼的遭遇,明骊越发的难以磨灭对他的心疼。
任由惠然给她擦汗,明骊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在外院?”
“是。”惠然笑着点头。
明骊心生一计:“你让他过来,就说我有事情吩咐他。”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明骊浑身都是汗,换完干净衣裳才等到惠然带着她哥哥进来。
他们两兄妹是孤儿,小时候是被方氏从外面捡回给口饭吃养活的。
惠然跟在霍老夫人院子里,后来明骊来霍家,惠然就被安排在了明骊身边陪她玩。惠然表兄王平跟在外院管事身边,他为人憨厚正直,手脚也很麻利。
正是看中这点,明骊才敢把这事情交给他去做。
担心裴缙奚那边的人已经动手,于是明骊让王平等会儿就出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骊轻轻松了口气。
从醒来到现在,好多事情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偏离了轨道。
譬如她自己对裴砚礼的态度、霍含枝出征受伤、裴岑远对她的青眼有加、以及此时让明骊注意到的裴缙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