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客匆匆登岸,住店歇脚;商贩们则奋力卸货,待金乌西坠,这才一甩汗巾,就近打了个尖儿。

“我跟你说啊老梁,这趟行盐,老子的脑袋可算是别在裤腰带上了!那一天天的,就生怕这盐船给贼贩子抢了去。”

说话的是一名衣着华贵、体型微硕的商户,他边跺着脚边走向酒楼,神情激愤极了。

一旁唤作老梁的梁德宗听罢也叹了口气,事实上,同为扬州盐商之首,他自然知道兄弟傅以安的苦处。

现今盐枭猖獗,官盐屡遭抢掠,可上头缉私一事却始终未有成效。

那新上任的江南巡察使偏又是个年轻气盛的皇子,不仅要他们如期行盐,还要他们带头压一半盐价,同私盐斗争到底。

这种引火烧身的事,真是搁谁身上谁难受。

“唉,再忍忍吧。说不定过段时日,咱们这皇子殿下就逮到那群贼人咯。”梁德宗拍拍傅以安的背,不经心低嘲了一声。

“谁?他?”傅以安脖子一梗,似是还没听出梁德宗的反讽之意。

正走着,酒楼门前的一个乞丐恰巧映入了二人的视线。

那乞丐蓬头垢面,挂一身破布,端一只破碗,倚在墙角偷凉便罢了,居然还横伸一只脚斜在了大门口,这酒楼掌柜的怎么没把他给轰走呢?

傅以安正一肚子闷气,见街头要饭的乞丐都过得比他闲适,作势就要上前踹一脚出气:

“这哪来的臭要饭的,没看见挡着老子……”

话未说完,他那刚抬起的右脚竟被乞丐牢牢擒住了,怎的也挣脱不开。

“这位大老爷,您的鞋瞧着挺俊呐,也赏小的一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