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能把事情交代过去,王夫人终于开口说出来了决定周瑞一家命运的话,“既然你们两口子已经认罪,那我也保不住你们,只看伺候了几十年还算尽心的份上,你家中儿孙就全都到庄子上种地去吧。”
一家老小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周瑞家的顾不上再想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把之前的侥幸全都收起,千恩万谢的给太太磕了一个头。
王夫人见她这样,也懒得再开口说话,只闭上了眼睛再次转动起腕子上挂着的那串已经被摩挲到有些发光的佛珠。
对于周瑞两口子主动供人的罪状,不管是官府衙门还是荣国府里的老太太和大房诸人,谁心里都不相信却并不觉得意外。
贾琏和凤姐儿两口子虽然恨不得马上借着这回的事故扳倒二房,尤其是要扳倒二太太,可惜谁都知道希望渺茫,现在他们求的也只不过是断掉二太太一条臂膀的同时,再狠狠咬下他们一块肉才好。
于是周瑞夫妻认罪的当天,王熙凤再一次动了胎气,听说都见了红。
然后他们捉到了一个在琏二奶奶饭食里动手下药的小丫头,结果再稍微使点手段一审,那个丫头身后的主使直接指向了王夫人。
这下子不光贾琏夫妻怒火中烧,就连一直窝在东大院轻易不冒头的大老爷和大太太也亲自带着人,押着那个害人的丫头,又叫几个健妇抬着捂着肚子的王熙凤,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贾母的荣庆堂。
一路上凤姐儿只抱着肚子虚弱的嘴里哼哼着,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泼辣。
等一行人进了贾母的屋子,正好看到老太太跟贾政和王夫人两口子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王熙凤也不用别人替代,直接在贾琏的搀扶下病病歪歪的来到贾母跟前,嘴里哭诉着说道:“老祖宗救我!有人要害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哥儿呢。”
本来一见大房众人无故闯了进来,贾母已经皱起了眉头。
这会儿一听王熙凤的哭诉,老太太直接心里就是一紧,一双眼就往王夫人身上瞟。
若说谁能出手对付凤丫头肚子里的哥儿,那满府里也只有老二媳妇了。这会儿二房才闹出偷盗府库的新闻,若是再闹出二房出手对付大房子嗣的事情,那将来老二和宝玉甚至宫里的元春的名声和前途就全都给毁了。
事情必须不能叫闹出来。
心里打定了注意,贾母马上换上一脸的关切嘴里问:“这又是怎么了?可是琏儿又在外头偷了腥儿,把你给气到了。”说着竟然露出了些许笑意,“你也不用把琏儿看的太紧,不如就给他收两个懂事的丫头进房,省的叫他在外头跟馋嘴猫儿似的叫你不放心。”
上来就给贾琏扣了一顶把媳妇气得动了胎气的大帽子,弄的贾琏只觉得喉头一梗。
当然贾琏的委屈是没人关心的,王熙凤此刻最着急的事情确实给二房继续找事呢。
就见凤姐儿哭道:“我今日在家觉得腹中饥饿,就叫厨房炖了一盅燕窝粥,结果才吃了几口肚子就疼了起来,甚至还见了红。
幸亏今日二爷不用当值,他直接找了太医回来,结果一查才知道那碗燕窝粥被下了落胎药。
动手的就是这个丫头,二爷已经审过了,说是太太指使她动的手。”
虽然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哭哭啼啼的,却丝毫没耽误她告二太太的状,甚至在告状之后,还不忘了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王夫人说:
“太太可是我的亲姑妈,就连我能嫁给二爷还是太太给做的媒,怎么连我肚子里的哥儿都容不下呢。”
自然是想你们大房的嫡枝断子绝孙,可是这话能说吗,还有那点觊觎爵位的心思,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王夫人这会儿比王熙凤还会演的样子,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替自己叫屈,“凤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就凭一个丫头的话你就怀疑你的亲姑姑,可真是叫我寒心啊。
别说你是我的亲侄女,就是琏儿也在我跟前养大的。我盼着你们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哥儿出手呢。”
说完,这位二太太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贾母听了,好似逮到了机会,赶紧跟着说:“可不就是这话,你太太平日有多疼你们两口子,哪里能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丫头的话就里间了你们姑侄的感情。”
说完又冲着那个早被吓得丢了魂儿的丫头喝骂道:“你这下流东西!自己起了害人的心思,还敢胡乱攀扯主子。若是再敢胡说,就直接拉下去乱棍打死。”
贾母一开口,直接就把事情引向另一个方向。
听得王熙凤在心里直接骂老太太的偏心,她哪里能这么就算了,赶紧继续哭着道:
“可是这府里还有谁能害我呢,自从孙媳妇进了们,虽然平日里对待府里的下人们严厉了一些,可也没有对谁朝打幕暮的。
都是他们犯了错,媳妇才按照规矩罚一下。
再说到对咱们家人,从老太太、老爷、太太起,哪一位长辈我没有尽心孝顺。还有平辈的兄弟姊妹还有妯娌们,我也尽心尽力照顾的妥妥帖帖。
可谁知就这样,还有人见不得媳妇儿好。
头一年才累的落了一个哥儿,如今好容易又怀了一个,就有人给我下了落胎的药。
哪怕我平日里不在大老爷大太太跟前伺候,可是老爷太太也不可能对亲孙子下手。
还有我们二爷,虽然他在外头不老实,可这是他嫡亲的儿子,哪怕对我这个正妻不喜,也不能不盼着。
剩下会出手对付一个还未出世小婴儿的还会有谁呢,就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这么见不到我好。”
她这话简直明晃晃的再说,是二房不愿意她王熙凤生儿子了。
不管贾母和王夫人怎么被这话堵的难受,贾赦倒是抓住了这个话头竟率先跳了出来。
他这时候跳出来,自然不是为了儿子儿媳妇抱不平,而是为了儿媳妇肚里边儿的大孙子。
头年就没了一个大孙子,如今好容易又有了消息,他哪容得下有人对他孙子下手。
于是这位大老爷马上义愤填膺的开口道:“好你个老二,这些年哥哥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可心知肚明。
明明我才是袭爵的老爷,可是家里的正院却叫你们两口子住着,我自己窝在东大院儿不出头,你风风光光的在外头享受当家老爷的风光。
结果我们大房退让成这样你们还不知足,不但把我唯一嫡子连带他媳妇笼络的只认你这个二叔,却不认我这个亲爹不算,如今就连我还未出世的孙儿都不放过了。
今日你若不给我们大房一个交代,可仔细我找到能主持公道的地方,那时候自然有人能给我一个公正。”
贾赦一副今日不说清楚就不罢休的样子,结果却只得到了贾母的一顿喝骂,“你这畜生!在我跟前就这么勒逼你的兄弟,若是哪一日我两腿一蹬闭了眼,你哪里还能容得下你兄弟。
既然这么容不下我们,又恨你兄弟占了你的地方,那不如现在就叫他们收拾东西套了车,我带着你兄弟一家子直接回南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