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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战场离大后方有不短的距离,战争打响之后, 一阵又一阵的炮火轰鸣声似乎将大地都震动了。蜀军被重重包围,自然十分被动,但皇甫述如今的状态濒临疯狂,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要保留实力,以图日后的东山再起,只想握着手里最后的火器,与朝廷大军同归于尽。

皇甫述的癫狂状态很棘手,经过第一晚的交手试探,无论是蜀军还是朝廷军,各自损失惨重。

初念留在大营中重操旧业,开始参与伤兵的治疗。

火器造成的伤害远比寻常刀剑的伤口更严重,也更难处理。一批接着一批被抬回来或搀扶着归来的伤员,只是被跟上前线的军医们简单包扎止血,撒上伤药,回来后慢慢休养。

刀剑的创伤固然可怖,但创口集中,只要调理得当,基本上不会危及性命。但被火药弹片炸到的伤员,身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创伤,加上弹片上的火药残留污染,伤口更难清理,勉强上了药,却很快溃败脓肿,大多重伤员都在煎熬数日后痛苦离世。

初念固然医术卓绝,但面对这种寻常的外伤,却束手无策。她固然可以精心照料少数的病患,令他们完美康复,但军中单一的药材、流水的伤员,每天都在死去的病患,给了她难以言说的压力。

又一个过量失血的士兵在她手中无望地死去,初念觉得胸口有些发堵,平复了片刻,才沉声道:“下一个。”

身边的年轻军医见状,安抚她道:“殷郎君在别处恐怕没见过这么多伤员死者吧,不妨歇一歇,出去透透气。”

想当初,他刚来军营那会儿,乍一见到这么多鲜血淋漓的伤员,当场就晕了过去,还是被老军医用银针扎醒的。

这位年轻的殷郎君,听说是顾大将军的朋友,看穿戴气质应该是权贵子弟,他原以为这样的人物与脏污血腥的军医营帐格格不入,没料到对方面不改色,很快就顺利接手了一部分伤员的治疗工作。

军队的伤员情况并不复杂,治疗方法甚至堪称千篇一律,止血、包扎,清理伤口,换药,熬药。药是朝廷特配的,方子并不复杂,但对这种外伤见效分明,即便如此,大量的伤员还是会出现高热不退、昏迷呓语的情况。

这种危重病人,只能在做了各种努力之后,听天由命。

没有太多的时间为他们耽搁,有更多的病人需要照顾。

初念虽然内心焦躁烦闷,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隐隐的愤怒,但还是婉拒了年轻军医的提议,继续投入下一个病人的治疗。

时间就是生命,与其用来伤春悲秋,不如多抢回一条人命。

战事陷入短暂的胶着,皇甫述负隅顽抗,每日双方火器轰炸,大片山林被毁,两边的损失都很惨重。

但总的来说,朝廷军其实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