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喝敖丙当然是乐意奉陪的,而且今天牛老汉孙子的这个案子,确确实实是因为这位出面才得以顺利解决,现在对方相邀喝酒,敖丙肯定不会推辞。
只是他这边坐上秦元久的车,还在半路上呢,就接到了金宝珠的电话。
“敖丙……出事了,我……我车被撞了!”
敖丙并不意外,挑了挑眉:“你在哪里?人没事儿吧?”
金宝珠人都快要吓傻了,这会儿她就站在事发地,看着自己那辆已经被压得快成了废铁皮的suv,整个人惊魂未定,话都哆哆嗦嗦说不利索。
“我……我在二合立交桥这边,我,你给我的那个符,忽然变得很烫,我感觉到了……然后我的车就被撞了,我是从车里爬出来的,你……我好害怕,你能不能来接我……”
说到后面金宝珠已经是语气哽咽带着哭腔,看样子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
敖丙他们从关河那边过来,刚好离二合立交桥不远,敖丙无奈只能向秦元久那边打商量:
“抱歉,我有个朋友在二合立交桥那边出了车祸,能不能麻烦你先送我过去看看?”
秦元久颔首,车子极速变道就往二河立交桥那边赶,很快就来到了金宝珠出事的地点。
虽然已经是半夜,但大概是车祸情况有点惨烈,这会儿周围不少夜行车辆都停了下来,很多司机都在下车围观。
金宝珠脸色煞白身形狼狈站在人群中,离她不远处,有一辆侧翻了的泥罐车,泥罐车底下就是她那辆被压得快成了铁皮的二手suv。
“妈呀这私家车压成这样,里面的人还有活路?打110报警了吗?司机什么情况了,叫救护车了吗?”
“已经报警了,不过两个车的司机都没事,泥罐车司机早就跳车了,受了一点轻伤,没什么大问题,私家车里面那位才是走了狗屎运,那泥罐车压下去那会儿正好避开了驾驶位,那个司机屁事儿没有,咯,就是站那边那个女的。”
“真的假的?这么惨烈的现场,那司机竟然没受伤?这可真够福大命大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敢相信?”
敖丙挤开人群走了进去,金宝珠一看到敖丙宛如见到了救星,立马就扑了过来,紧紧揪着敖丙的衣领,把之前挂在她脖子上的那个三角包拽了出来,语气急切地问道:
“敖丙,符纸自己烧起来了,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这个符起作用了?我现在信你说的血光之灾了,你能不能再给我画一个?”
金宝珠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惶恐惧,很明显刚刚车祸的事儿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刺激,这姑娘现在情绪十分激动,看起来压根没有一点安全感。
秦元久就站在敖丙身后,自然也看到了金宝珠脖子上戴着的那个三角布包。
现在那个布包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烧焦大洞,看起来就像是被烟头烫出来的似的。
看着那个三角布包,以及金宝珠颠三倒四说的那些话,再联想到之前敖丙那番面相命格之说,秦元久眼神微闪。
他的目光在那辆被泥罐车压扁的私家车上停滞了好几秒,再回过神来时看敖丙的眼神就变得古怪复杂起来。
敖丙并未注意到秦元久的异常,主要是金宝珠这状态明显不对,这种情况下敖丙当然不可能撇开她自己去喝酒,所以他只好对着秦元久抱歉地笑了下,解释道:
“对不住啊秦哥,我这边恐怕走不开,喝酒的事儿只能改天了。”
秦元久这会儿脑子也有点乱,哪里还有心思去喝什么酒,他点了点头理解地道:
“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没事儿,酒随时都可以喝,现在你还是好好安抚你女朋友吧,发生这种事儿,可别生出什么心理阴影来。”
“不过这边肯定得等交警来了才能处理,你女朋友这个状态估计应付不来,需要我帮忙找人来处理吗?”
敖丙摇了摇头,也顾不上解释他跟金宝珠的关系了,只笑着拒绝道:
“不用了,今天在关河那边已经很麻烦秦哥了,这边的交通事故有监控还有行车记录仪在,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时间也不早了,这边可能会折腾得比较晚,秦哥你先回吧。”
之前在关河派出所,他就看出来秦元久这人身份背景非同一般,估计随便找来的都不是小人物,金宝珠这个车祸本来也没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低调着处理就好了,没必要惊动太多人,况且人情债易欠,因果却难还,牛老汉的事儿他已经欠了秦元久的人情,若是再让对方插手金宝珠的事儿,债多压身,恐怕他就真不能对秦元久的命格残缺一事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了。
秦元久见敖丙确实不想他掺和,也就不勉强了,点了点头转身就开着车离开了。
不过,车子走到半道上,敖丙说的那番官贵寿相之言还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回响。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给冯锋打了个电话:“你那个小朋友,就那个敖三,你没跟他说我的事儿吧?”
冯锋大半夜的接连被吵醒,脑子还迷糊着呢:“你什么事儿?他一个在校大学生,还是个农村来的,能认识您这尊大佛?你以为你是那些当红大明星,屁事儿都在网上被扒干净了呢?”
秦元久眼神更复杂了:“那他怎么知道我没孩子的事儿?”
冯锋一愣:“什么?”
秦元久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道:“没什么,挂了。”
不等冯锋那边反应,秦元久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车子在路边停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在联系人里面快速翻了一个电话又拨了过去。
“喂,何大队,我听说在二合立交桥那边发生了车祸,麻烦你把车祸的视频发一份给我,对,有点事想要查一查。”
敖丙在秦元久走后就带着金宝珠坐到了马路边的花坛上,又找附近围观的司机要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金宝珠。
金宝珠狠狠洗了一把脸,又喝了好几口凉水,情绪才冷静下来,找回了一些理智。
她抬起头来看向敖丙: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敖丙解释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正好坐一个朋友的车从郊外回来,离这儿就一两公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开着车在外面跑?下午在店里的时候我不是叮嘱你了,让你这几天别开车,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尽量少出门吗?”
提起这个金宝珠就后悔,之前敖丙确实特意提醒她了,但她到底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下的正常人,对敖丙说的那些话多少还是持怀疑态度,也根本没把什么“血光之灾”当成一回事,等到晚上接到朋友的电话喊她去k歌的时候,她略犹豫了一下就把敖丙的话抛诸脑后,直接开着车就出了门。
去的路上金宝珠多少还是有点紧张担忧的,一路上开车都格外谨慎,但一直到车子到了那个ktv也没发生什么意外,金宝珠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觉得肯定是敖丙学艺不精搞错了。
其实唱歌也就唱了上半场,过了十二点了几个朋友嚷嚷着要转场去酒吧嗨,金宝珠就不乐意跟着了,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凌晨路上车很少,金宝珠自然没有来时那么警惕小心,哪里知道就这么一松懈,在立交桥这儿就出了岔子,她的车刚过完斑马线,一辆泥罐车迎面就冲了过来,那泥罐车司机发现危险后尝试着踩刹车打方向盘自救,但哪里还来得及?巨大的车身就这么侧翻,从金宝珠的车顶倾轧而下。
也就是在那个千钧一发之际,她脖子里戴着的那个符忽然一阵灼烫,把脑袋里一片空白的金宝珠给烫了个激灵,鬼使神差下她脚下一油门踩到底,方向盘紧急转向,将车身堪堪移动了一个车位。
正是她临危应变下无意识做出来的这个举动救了她,让那辆泥罐车倾轧下来的时候没直接压到驾驶位那边,才让金宝珠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不然这会儿她跟那辆suv一样已经被压扁成了一团肉泥了。
金宝珠光是想想当时的情形就一阵呼吸急促心悸后怕。
她心里很清楚,当时自己做出来的那几个自救的动作,绝对不是靠她的脑子驱使的,反倒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稀里糊涂做出来的!
如果再来一次,在那种危急关头,金宝珠相信单靠她自己的蹩脚车技和薄弱经验肯定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估计只有眼睁睁看着那泥罐车压下来的份!
这也是为什么在车祸后软着手脚从驾驶位爬出来后,金宝珠发现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符烧了个洞后,会那么震惊和慌乱,第一反应就是给敖丙打电话。
从下午那个忽然掉落下来的水晶灯,再到这次差点要了她命的车祸,金宝珠这一刻终于了深刻的觉悟,不是开玩笑,敖丙那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现在面对着敖丙语气平静面无表情的询问,金宝珠却格外尴尬羞愧。
毕竟人家早就给她示警了,是她不听劝非要开车外出,现在遇到车祸着实是活该,她不识好歹在前,人家根本没有义务再管她。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听你劝,我以为……”金宝珠表情难堪又心虚,都不敢正视敖丙的眼睛。
敖丙又不傻,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总归是他所说的“血光之灾”一事玄而又玄,听起来太荒唐,金宝珠根本不信,所以压根没引起重视。
敖丙有心想要说几句重话,甚至想问问金宝珠这回差点命都没了是不是终于能记住教训了,可看金宝珠脸色还煞白着,手无意识地紧握着矿泉水瓶,满脸的仓惶无措,眼神都有些找不到焦距的可怜样子,到嘴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心下长叹一口气,尽量放柔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