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疏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半晌才垂下眼道:“我的打算是,明天就去……”
“吱——”
很轻微的一声响,安疏没注意到,却见谢君宁抬起手,示意她噤声,她才愣了一下,停了下来。
“师尊,怎么了?”
谢君宁的目光从屋内的摆设上一扫而过,顿了顿,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无事,听见一只耗子响,还以为有贼偷听呢。”
他这话说得轻松懒散,安疏却一下提起了警惕心,将刚刚要说出口的话悉数吞了回去,使了道传音入密:“师尊,有人偷听?”
“不必管。”
谢君宁的神色幽冷了一瞬,面不改色地和她私底下一来一回对了两句话,再开口时已经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好了,不必说这些公事了——天色不早,不如我们来聊聊,这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晚上该怎么睡?”
安疏:“……”我们不如继续讨论上一个话题。
明知有人偷听,却还要光明正大地讨论这种问题,让安疏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偏偏谢君宁似乎不觉得有什么,自顾自地呢喃道:“床倒是够大,中间叠层被子,应当不会滚下来……你看怎么样?”
安疏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睛一瞬,又匆忙垂下来,感觉到耳朵有点烫:“男女毕竟授受不亲……我,我睡地上吧,铺层被子就好了。”
谢君宁愣了下,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她这句“男女授受不亲”给戳了一下,有点酸酸胀胀的。
孩子大了,知道要有距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体质比我差,睡地上容易着凉,还是我睡地上吧。”
安疏眨了眨眼:“可是,你是师父……”
“啧。”谢君宁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出门在外,还讲究什么尊卑有序,我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安疏被他的动作带得头微微低了一些,盯着脚边的阴影,不说话了。
夜幕落下,星河辽阔,坐落在群山环绕间的小村庄灯火阑珊,在黑暗里寂静无声,隐约间甚至能听见远处山上一圈圈回荡的狼嗥。
谢君宁盘腿坐在窗边,窗台下便是刚铺好的一床被子,月光从他身后洒进来,被他的身影遮去小半。
安疏躺在床榻上,只脱了外衣和鞋子,她的佩剑和谢君宁的都挂在床头,睡意规矩地像块木头。
四周安静得不行,谢君宁闭目养神,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她却僵着身子,无论如何也没有一分睡意。
半晌,她终于放弃似地松懈下来,坐起身问:“师尊……你不睡吗?”
谢君宁一动不动,打坐似地,坐姿却恣意地很,一条长腿盘着,另一条腿则垂下来。
月光在他脸上蹁跹画影,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开口说话,但没睁眼。声音很轻,却一字不差地顺着夜风落在安疏耳边:“睡不睡都无所谓,此间不比寻常,左右我也睡不着,不如给你守夜……你睡吧。”
安疏张了张口,看着他线条清隽的侧脸入了神,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其实……床还是挺大的。”
谢君宁顿了下,眼睫一颤。
安疏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些歧义,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出门在外,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