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好多工厂就放假开不了工了,现在明明我们能开工,要是不做,那么多眼巴巴盼着口罩的人怎么办,你说对罢?”她的声音小小的,似乎在寻求他的肯定。
严星河的语气顿了顿,有些明白了她当初不肯让他到江城来的心情了。
知道她是对的,但就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吃苦,也舍不得她冒险。
但最终,将心比心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问她:“钱够么?放假了,大姐二姐那边还给不了钱。”
何秋水弯着嘴唇笑起来,神情狡诈,“有呢,我有钱,老何跟忠德叔也有,黄叔叔他们还说要是不够就跟他们要,我们已经凑了三百多万了。”
她歪着头,嘀嘀咕咕的说起这两天的进展,“忠德叔找到原来那个老厂长了,就是咱们容城的人,他懂机器,答应来帮忙,还能找到几个原来的职工。”
“我叫星澜姐帮忙,手续明天就能办好,我打算去给大家送口罩,顺道儿叫大家来帮忙,你说好不好?”
“还有啊,玥玥说了,黄叔叔跟阿姨给员工发双倍工资,叫他们到口罩厂帮忙,他们都说不用,很平时一样就行,义务劳动都愿意。”
“陆二哥还带了几个人过来,你猜是谁?就是你之前帮做过手术的那几个社会青年,带头大哥脸上有疤的那个!可勤快了,忠德叔说再看看,要真不是恶人,等食品厂开起来了,也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工作。”
“严医生,世上好人真多呀,你说是不是?”
她笑得一脸灿烂,甚至有些天真,“所以你们在江城一定要好好的呀,大家都在一起帮忙呢。”
严星河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的喉咙哽得难受,眼睛都有些发红,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日子过得很慢,或者说,自从疫情开始以后,每天都过得有些艰难。
新闻报道里疑似病例爆发式增长,确诊病例一天比一天多,网络上的求救信息每天都在更新。
那些痛苦不堪的求援,那些字字泣血的质问,还有追着救护车的痛哭,描摹出一个人间炼狱般的江城。
这是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个人的头上,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