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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看到了荣泠春在批-斗会上被昔日梨园同行批判。

她看到荣泠春扶着自行车回家,在写满他名字的大字报前站了很久很久。

她看到荣泠春紧闭门庭,与师兄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各自垂泪。

她看到昔日风华绝代的名伶穿一身质朴的蓝布衣服, 拿着扫把坐在后台的阴影里,随着胡琴声哼戏。待曲终人散,他独自一人拿着扫帚打扫舞台。

他扫得很认真,地上有黏住的灰尘, 还蹲下来细细地清洁。几个年轻人在远处喁喁私语,传来了“男旦”,“不男不女”之类的词, 可他恍若未闻。

一张桌子,两张桌子,三张桌子……到了荣泠春被抄-家,分配大西北时,盛慕槐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就是《男旦》的最后一幕场景——批-斗大会。这场拍完,整部电影就杀青了。

盛慕槐心里好像被什么掏空了似的,明天,荣泠春就要走完他绚烂又短暂的一生了。

她能替他跳下去,却救不了他。

爷爷啊,如果当年站在桌子边缘的是爷爷,她又怎么能阻止呢?一想到这她就受不了,这些天在片场看荣泠春受苦积压的情绪大爆发,头埋在被子里,眼泪哗哗的流。

哭了一阵,刚好些,门就被敲响了。她赶紧把眼泪擦干,清了清嗓子说:“我来了。” 可声音还是带些哽咽。

打开门,竟然是爷爷。

盛春看孙女眼睛红红的,心里也明白是为了戏,没点破,找了张椅子坐下。

“爷爷,您怎么来啦?” 盛慕槐摸了摸鼻子,挤出一个笑。

“槐槐,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去片场。” 盛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