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验官家眷手里握着的是淮安批验所内,施家标船此回领盐的一些行记关牒,平贵一共兑了八万张盐引出来,实际船舱里夹带了一批私盐,这是分给船上诸人、沿途打点和金陵城内的相关人的利钱,这把火烧了半数的船只,也把那验官手中的“私盐”证据烧了个干净。
这桩公案因此拖沓下来。
湘娘子临行前的日子,心神都花在甜酿和施少连的婚事上,云绮和苗儿听说甜酿要嫁,也有几分高兴,喊着宝月回施府来,虽然婚期尚有几月,只是该筹备的也要趁早,半点拖沓不得。
出门采买用物的家丁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家门前就落下一顶阔气的八台轿子,轿后跟了一队执刀的青衣皂隶。
轿子在施宅大门前落下,下来个身着云霞鸳鸯纹褙子,头戴金髻的中年妇人,年岁约莫四旬五六,一道眉毛生得英气。
守门的是几个机灵的府丁,见来人面生,仪仗又气派,一溜烟进了书房通报,施少连和孙先生在书房谈事,听说来人相貌,话语顿了顿,挑眉冷笑一声,施施然起身。
杨夫人袖着手站在正厅里,后头跟着一队从钱塘守备府带出来的丁兵,见了前来的锦衣青年,语气不屑:“我来见玖儿。”
她回钱塘府两三个月,将家中事情都处理妥当,跟丈夫商量之后,又到金陵来,昨日才和张圆见面,今日一早便赶来见甜酿。
“夫人今日倒是来得巧。”施少连语气淡淡,扭头唤人,“去喊夫人和湘娘子出来见客。”
杨夫人冷心冷面,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施少连倒是一副温润静好的模样,招人上来奉茶,亲自端在杨夫人面前:“夫人此番来金陵,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晚辈心头自然有数,既然夫人执意如此,晚辈能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住一世,便任凭夫人行事。”
“只是夫人不必着急,想清楚了,看清楚了,再便宜行事。”
门外响起脚步声和佩环叮咚声。
他背身而立,神情淡淡:“夫人认下后,可要护住她,莫害得她余生悲苦,一生为此所累。”
“不劳阁下虚情假意。”
甜酿原本以为,杨夫人两次来金陵见她,是为曲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