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眸子,遮住了其中的酸涩,强压住内心的酸涩,等眉眼间的忧愁散去,这才又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娘,伸手拉住了她娘的手:“女儿明白家主的意思。如今圣上大力推行新政,发展百业,正是天赐的时机,这个机会顾家等不起。女儿不敢托大,在本家的姑娘里面,除了女儿外,没有谁比女儿更加适合做一个后妃。”
“顾家需要一个妃子在圣上的身边稳固地位,圣上也需要娶顾家的小姐做推行新政的表率,也顺便以示对顾家的恩宠。”
“可惜女儿日后不能陪伴在父母左右了。”顾涟说着说着,笑脸都快绷不住了,眼眶里也弥漫出了一层雾气。
二伯母一听,心都要碎了。
她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搂进了怀里,又不敢放声哭出来,只能压抑着小声地哭嚎:“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顾涟趴在母亲的怀里,心中也悲伤地厉害,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不知事。圣上在宫宴上说的那番话,她如何不知是在警告自己。
面上嬉笑着说是要改了人选送自己去和亲,可实际上呢?圣上对她当日没有应下去做他的妃子还是心中有气,在威胁她呢。
顾涟如今不对裴辞有任何遐想,她总觉得从今晚开始,她这一辈子好像就这样一眼看到了头。在深宫里争宠,又要在深宫里老去,一个人无依无靠。
春晓过来了,她身后带着两个侍女,一个手中拿着茶壶,立刻拿出杯子替夫人满上,另一个侍女端着一盆滚水,进了顾涟的房间。
二伯母哭了会儿,哭累了。她许久没有流过这么多泪水,精神气儿也都快没了,像是要将这后半辈子的泪水全哭出来似的。
顾涟心疼母亲,主动从母亲怀中出来,半蹲着身子,端起放在石桌上的杯子,小心着将里面的烫水吹凉了递到母亲的唇边,轻声哄劝:“喝些吧,娘亲。您这样,女儿心疼。”
她不说还好,一说她娘亲又要哭。
她娘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也没顾得上拿出帕子来。
“好。”说罢,就接过来喝下去,“你先去睡吧。母亲再坐一会儿。”
顾涟不放心,要陪着。被她母亲给赶回去了,“春晓,看着小姐,她要是再出来,你就关着门,让她好好歇歇。明日,好好给小姐梳妆打扮。”
春晓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