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那刻,她几乎没认出来他。
跟现在相比,他原来的样子根本不叫胡子拉碴。
不止胡子连鬓,他头发也长了,被胡乱撇到一边,三七分变成一九分,好像白发又多出来几根儿。加上他的眼圈跟熬完鹰一样黑,像欧美那波儿颓废系的烟熏妆地铁口流浪艺人,只差一个破吉他和装钱的吉他盒子搁面前就可以开嗓。
身上倒照旧是件灰色的汗衫,倪芝极其怀疑他买了许多件一样的汗衫,起码她是分不出有什么区别的。
陈烟桥给她开门后,没有让开门儿,反倒是两人对视半晌。
倪芝打破沉默,“不让我进?”
陈烟桥不是不让她进,是他最近越接近余婉湄生日越失眠,整宿整宿地抽烟。睡不着就起来接着拿笔拿刻刀,刚入夜时候脑子里还会走马灯一样闪现过往种种,后来夜深了,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手里雕刻的全靠本能。
明明已经困倦至极,却睡不着,只能越发凶狠地抽烟,后遗症自然是后脑勺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疼痛。
倪芝敲门时候,陈烟桥还在床上躺着,他印象中自己是破晓时分终于有了一丝真正的困意,和衣平躺,总觉得不过睡了几十分钟。
看见门外站的倪芝有些恍惚,不知道现在究竟什么时刻。
陈烟桥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挂的钟,不是错觉,现在不过七点不到。
他苦笑一声,把门打开,“进来吧。”
倪芝凑近他又是吓了一跳,尤其是越走进屋内,缭绕着一股难以散去的烟味。
她忍不住皱了眉,小巧的鼻翼都翕动一下。
以她曾经短暂的烟龄来判断,这也起码是连抽了一个星期且没怎么开窗通风,感觉烟味都已经渗进去墙壁里了。
陈烟桥用指尖顶了顶两侧太阳穴。